一天,明朝散文家归有光后妻费氏控诉丈夫:“世人皆被归有光那颗枇杷树所骗,但我只想砍掉,因树下站的人不是我。”这到底怎么回事?
这就得从归有光的“痴情人设”说起了。
归有光,明朝著名散文家,他的散文素有“明文第一”的称号。
后人熟悉他,大多因他写在《项脊轩志》里的:“庭有枇杷树,吾妻死之年所手植也,今已亭亭如盖矣。”
没错,句子里的枇杷树,就是开头他后妻想砍掉的那颗。
大概意思就是:庭院里有颗枇杷树,是妻子去世那年种的,现在已经枝繁叶茂了。
种下一颗枇杷树,写出一句诗,自此归有光深情人设响彻古今,在世人心里屹立几百年。
然而,事实并非如此,这也是归有光后妻控诉他的主要原因。
这个后妻是归有光的第三任妻子费氏。
费氏很委屈,因归有光从未给过她爱,从未给她写下只言片语。
换言之,她只是归有光深情故事的边角料。
1528年,21岁的归有光在父母的安排下,娶了16岁的魏氏。
结婚时,10岁的寒花作为陪嫁丫鬟跟到归家。
虽是包办婚姻,但两人感情极好。
魏氏出生好,家里有钱,长得好看又善解人意。
归有光家境贫寒,但魏氏从未嫌弃,反而常常鼓励他:“相公有惊世之才,只要发愤图强,眼前的贫穷算不得什么。”
每每听到这样的话,归有光都深感幸运,能得此良妻,一生足矣。
只可惜,造化弄人。
魏氏生下儿子没多久,就撒手人寰,留下女儿和尚在襁褓中的儿子。
贤妻去世,归有光悲痛欲绝,种下一颗枇杷树以作纪念。
当然,魏氏去世后,最难过的还有她带来的丫鬟寒花。
丧妻与丧主,两个同病相怜的的人不知什么时候就走到了一起。
魏氏去世一年多,归有光和寒花的女儿就出生了。
然而,他们的女儿因病去世,寒花悲痛至极留下病根,四年后也跟着走了。
值得一提的是,归有光因为寒花有过一段很快乐的时光。
他特意写下《寒花葬志》,并记录寒花跟随魏氏嫁过来的样子:“婢初媵(ying )时,年十岁,垂双髻,曳深绿布裳。”
天真可爱,梳着两个环形发髻,穿着深绿色的裙子。
为此,费氏控诉归有光:发妻不如婢女。
看到这里,大家肯定以为下一个就是费氏,然而并不是。
寒花去世没多久,于1535年,28岁的归有光就娶了安亭大户人家的王氏。
家世显赫的王氏比归有光小12岁,但毫无娇纵之气。
王氏虽然年龄小,但懂事贤惠,深得公婆喜爱。
她从不让归有光操心家里的琐事,任劳任怨,只让丈夫一心读好圣贤书即可。
也是这样,王氏最后操劳而死。
她不仅要照顾魏氏留下的一双儿女,还要照顾自己的三个儿子和一个女儿。
即便是放到现在,一个人照顾6个孩子也是很难的,难以想象王氏有多辛苦。
然而,王氏从不说一句辛苦,反而还要抽时间为丈夫寻名书。
这样的贤妻实属难得,也难怪他会写下:“生平于世无所得意,独有两妻之贤。”
一个是魏氏,一个就是王氏。
这也是费氏控诉他的第二个原因:初恋死了,贤妻之名也没轮到她。
王氏陪伴归有光十六年后,就因操劳过度去世。
归有光伤心,感叹命运待她不公,写下《世美堂后记》,字里行间流露的都是王氏的好。
1552年,正值青春的费氏因欣赏归有光才气,不顾父母反对,嫁给了45岁的归有光。
她为归有光生下三个儿子,可归有光从未感激,反而常常对着院子里的枇杷树发呆。
甚至经常跟费氏回忆王氏的好。
起初费氏还愿意倾听,但时间久了,费氏听得耳朵都起茧子了,他还要说。
跟费氏说也就算了,他还要说给天下人听:“其室在,其人亡,吾念汝妇耳。”
这也是费氏控诉他的第三个原因:让费氏心情难堪。
她压根不想让世人说她贤惠,听丈夫常常说死去的妻子。
费氏也是女人,她也想得到丈夫的偏爱。
可归有光一点也不愿给她,念完王氏,又跑到庭院里想魏氏。
每当这时,费氏都会站在他身后问一句:“奴家想在这里种棵杏树,老爷可否同意?”
只有杏子的酸,能体现出费氏的心酸。
可归有光不以为意。
因此,费氏控诉他:不闻新欢泪,只念旧人笑。
1571年,归有光先费氏而去,费氏替他庆幸再也不用面对丧妻之痛。
可活着的费氏,依旧痛苦。
没人为她写下她对归有光的包容与理解,她只得自己告诉天下人。
费氏的故事折射出这世间恒古不变的道理:感情与人性从来不可相提并论,在人性面前,感情不堪一击。
世人以为的深情如许,不妨碍他人美人在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