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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生智集团余脉之黄维兵团杂牌部队第23师,淮海战役中战场投诚

笔者在前文中介绍了北伐军唐生智军事集团的余脉部队之一第77师,这次来介绍该集团的另一支主要余脉部队——第23师。

第23师前身可追溯到唐生智军事集团的前身——北洋军阀湖南陆军第4师的直属工兵营,随着北伐战争的节节胜利和唐生智集团的逐步扩编,工兵营先后被扩编为第4师8旅3团、第8军3师16团、第8军2师。从营长到师长,该部主官一直都是湖南嘉禾人、开国上将萧克的老乡李云杰。

李云杰,别号俊三,1899年出生于一户贫穷人家,先后就读于长沙陆军小学、武汉军官预备学校、保定陆军军官学校工兵科,算是民国初期一位正规科班出身的军事专业人士。1922年起,李云杰开始追随唐生智,任唐部第4师工兵营长,后随着唐集团的逐步扩大也一步步青云直上,一直做到师长的位置。

电视剧《绝命后卫师》中的李云杰

1928年2月,在新桂系与谭延闿军事集团西征武汉中败北的唐生智集团被迫接受对方收编,其中第8军2师被抽出编入率属于谭延闿集团的第14军,后在全国陆军缩编中第14军被缩编为第50师(即江西第一次反围剿中被红军歼灭一半的那个谭道源师),原第8军2师则被缩编为第50师149旅,蒋桂战争后,考虑到其历史关系,该旅又被单独抽出改编为独立第3旅。

此时唐生智、新桂系军事集团都已解体,作为依附于蒋介石军事集团的一支旁系军,摆在旅长李云杰面前的是一条前途未知又显然异常宽阔的独立发展道路。他便抓住“发展是第一要务”的核心思想,一面乖乖服从蒋军调遣,半年内三易防地,一面又不断提拔自己的李姓嘉禾老乡,所以独3旅也逐渐获得了“李家军”的外号。

1929年12月,唐生智举兵反蒋,独3旅作为唐生智旧部却没有响应,蒋介石对李云杰的表现非常满意,便嘉奖他一个新编第21师的番号。次年10月,蒋军集结兵力对江西红军发起第一次围剿,新编第21师也被调往江西参战,并被授予第23师的正规番号,下辖二个旅六个团。在第77师收复吉安后,第23师奉命接防吉安、吉水,从西线封锁赣江。

在之后的三年中,第23师便一直作为静态师把守吉安、吉水,蒋介石为了拉拢李云杰,又提拔他为第27军军长——虽然这个军只辖第23师一个师。尽管没有怎么参与对湘赣苏区的进攻,但红八军军长萧克还是在向上级的报告中评价道,李云杰的第23师是湘赣苏区周边敌军中战斗力最强的一个师,与之媲美的只有湘军第28军15师,及粤军独立第2旅。

1933年夏,蒋介石对南方红军各根据地发起第五次围剿,包括第23师在内的赣江以西各路湘系杂牌师都受湖南省主席何键的第四路军节制,不过出于保存实力的目的,李云杰虽然拿着何键发的工资,却出工不出力,只要红军不来打他,就龟缩在碉堡地带绝不向前推进一步。1934年2月萧克率红17师北上破击南浔路时,李云杰也只派出两个团装模作样应付一下。

1934年11月红一方面军主力向西转移后,蒋介石立即责成何键将部队与投蒋的粤军薛岳部等其他旁系军组成追剿军,分六个纵队对红军展开追击,其中第四纵队由第23师和第28军15师混编,并由李云杰担任纵队司令,取道桂阳、嘉禾、宁远,跟着红军屁股后面进行追击。在湘江战役中,第23师与负责殿后的红5军团发生追尾战斗,双方都损失不小。

战损加上吃空饷,进入贵州后第23师实际只剩两团兵力,李云杰很是心疼,在之后与红军的作战中便一直放水,比如在四渡赤水中消极行动、放任红二六军团经自己的防地突出重围等。蒋介石对李云杰消极应付的表现非常不满,再加上第23师军纪恶劣,经常引来驻地安顺附近老百姓告状,他便心生一计,密令刚接受改编的黔军第121师犹国才部将第23师缴械。

第23师第二任师长李必蕃

追剿军司令薛岳也知道这个命令,他怕李云杰不听指挥引起事端,便暗中派人通知李云杰,请求他接受第121师的“和平缴械”。正因生病而卧床的李云杰当然不肯就此善罢甘休,密令代师长兼第67旅旅长李必蕃在121师行动前将对方先拿下。虽然李必蕃成功地先发制人,但由于第121师总兵力是第23师三倍,所以最后反被对方包围并缴械。

安顺事变第二天,得知缴械计划失败,正在治病中的李云杰急火攻心,吐血身亡。李必蕃趁机把罪都推在李云杰身上,并向蒋介石下跪求饶,事后李必蕃很快就被“赦免”,并成功爬上第23师师长宝座。李必蕃,字子祺,1892年出生于湖南嘉禾,保定军校一期生,是李云杰的族兄弟和同学,曾在李云杰的引见下得以投靠到唐生智门下效力。

西安事变后,第23师转驻陕西华县,全面抗战爆发后奉命进驻津浦路重镇山东德州。1937年9月,日军沿铁路线南下入侵河南、山东,由于山东军阀韩复渠毫无征兆地撤兵卖队友,致使第23师经苦战后也不得不撤出德州。随后李必蕃率军退守汤阴,并在此地坚守四个月多,得到了蒋介石和第一战区司令官程潜的通报嘉奖。

1938年2月,第23师进驻山东郓城、菏泽,承担黄河河防重任,同年5月日军来犯。由于日军兵力强大,友军增援又迟迟未到,第23师在战斗中伤亡惨重。李必蕃虽率师直属队与日军血战,但第67旅旅长李严武、第68旅旅长李岳霖却都扛不住了不辞而退,致使师部遭日军包围,战至最后,李必蕃与时年47岁的保定一期同学、师参谋长黄启东先后自尽身亡。

第23师第三任师长欧阳棻

李必蕃阵亡后,第23师残部被调往江西后方整补,由于作为旁系军没人撑腰,该师最后只能投靠汤恩伯的第20军团。为了彻底吞并第23师,汤恩伯将该师调入自己的嫡系部队第13军建制内,并委任时年38岁的湖南人、黄埔一期肄业生欧阳棻为代理师长。武汉会战期间,第23师作为消耗部队顶在瑞昌一线与日军作战月余,全师几乎被完全打光。

第23师第四任师长李楚瀛

武汉会战后,退往后方整补的第23师转入第85军建制——反正仍是汤恩伯掌控的一个军——师长为时年34岁的广东人、黄埔一期生李楚瀛,此时全师被缩编为三个团并撤销旅部。由于失去战斗力,此后该师便长期驻守豫西南地区,1940年11月,李楚瀛升任第85军军长,第23师师长一职由时年37岁的江苏徐州人、黄埔三期生倪祖耀(缺照片)接任。

随着抗战进入相持阶段,汤恩伯军事集团的作战积极性也大为下降,因此倪祖耀也没赶上什么大仗。1942年夏,军事委员会军训部长白崇禧前往汤恩伯部驻地视察,并检阅了汤恩伯嫡系第4师与第23师的队伍,事后白崇禧对第23师的表现非常满意,并称其为模范部队。汤恩伯担心新桂系要拉拢第23师,便调时年38岁的日本陆士同学、张治中弟弟张文心担任师长。

第23师第六任师长张文心

张文心率第23师先后驻防皖北、豫皖边地区,与日军及汪伪军长期对峙,倒也没发生什么大冲突,一直到1944年,河南前线形势又严峻起来。当年4月,为打通大陆交通线,日军首先调集主力兵团发起河南会战,第23师奉命驻守密县,尽管上级对于是否坚守的命令棱模两可,但张文心还是率部在城内坚守五昼夜,直到友邻部队全部撤走才下令突围。

虽然第23师在密县伤亡过半,但由于汤恩伯集团整体在河南会战中打得不好看,所以这次守城战反成为此战中唯一可圈可点之处。退往豫西伏牛山地区后,第23师由于整补困难,全师士气也消极起来,7月张文心去职后,由杂牌将领黄子华接手该师(暂未查到此人履历)。此时汤恩伯集团也因会战失败而被逐渐肢解,豫西前线的原汤系部队只留下一个85军。

第23师第七任师长黄子华

1945年3月,行将就木的日军又调集兵力对第85军驻守的豫西地区发起攻击,第23师68团团长李师林率一个团赴内乡阻击日军,自己则亲率第23师主力支援在西峡口作战的第78、85军主力,并坚守鹰爪山阵地,打退日军多次围攻。唯一令人遗憾的是在部队运动中第68团迫击炮连200余人及伤兵数百人遭美军飞机误炸,被全部炸死在阵地上。

豫中地区在沦陷期间,八路军冀鲁豫军区控制区也逐渐延伸到这一地区,全面抗战胜利后,即出现了第85军与八路军李静宜部在焦作、新乡对峙的情形,此时国共双方正在和谈,对峙线上双方虽无大冲突,却也不免磕磕碰碰。按照抗战后的整军计划,这期间第23师被缩编为整编第23旅,改辖两团。全面内战爆发后,整23旅顺势攻占焦作煤矿,矿内解放军撤走。

解放战争初期,整23旅在整26军王仲廉部建制内,配合王敬久集团、孙震集团进犯冀鲁豫解放区,但由于一直在二线地区作战,所以一开始没受到多少打击。1947年2月,解放军晋冀鲁豫野战军发起豫北攻势,整32旅连同整85师师部在民权地区遭解放军一部包围,双方激战一昼夜后,解放军由于后继兵力不足而被迫撤退,整23旅得以逃过一劫。

1947年5月,整23旅曾被调去作为二线部队参与进犯沂蒙山解放区,不过由于华东野战军采取坚壁清野与运动战结合的战术,整32旅一路上遇到的都是民兵游击队,没打什么大仗。一个月后,晋冀鲁豫野战军反攻鲁西南地区,整85师又被调去增援,但未能救出在羊山集被围的友军,不久晋冀鲁豫野战军即越过黄河防线南下大别山区,整32旅却未能作有效阻击。

跟在晋冀鲁豫野战军屁股后面,整32旅也进入大别山区,不过由于解放军分散开以避战和建立根据地为主,所以整32旅一直都在和解放军兜圈子,没发生什么大战。不久,解放军一部又延伸到江汉地区开辟新根据地,整32旅又被调入该地区,协助大特务康泽在樊城一带设防。没多久,白崇禧又坚决下令将整32旅调回,只给康泽留下一个军士连。

大别山和江汉地区都属白崇禧的华中剿总势力范围,对于整23旅所属的半嫡系中央军整85师,白崇禧其实是早就想吃掉,同时汤恩伯和顾祝同也都在极力拉拢整85师师长吴绍周,甚至开出保举他当第4兵团司令的空头支票。夹在白崇禧集团和汤恩伯集团的斗争中间,吴绍周却有着自己的想法,因为整85师大多是豫西人,他一度想把部队拉到豫西去自立门户。

第85军军长吴绍周

在1948年夏的豫东战役中,整85师与整11师组成救援兵团前往支援,由于遭到中原野战军的不断阻击,作为兵团警戒部队的整23旅消极应付突破任务,坐视整11师独自去支援。豫东战役失利后,兵团司令张珍调任河南省主席,其手下包括整23旅在内的几个整编师、旅恢复原军、师的番号,并组成第12兵团,交由黄维指挥。

好不容易搭上了陈诚军事集团的末班车,然而1948年11月,第12兵团就被解放军合围在双堆集,27日第85军110师的两个团在师长、地下党员廖运周指挥下举行战场起义,使第12兵团丧失了突围的最佳时机。在小王庄布防的第23师则一开始还困兽犹斗,曾在夜间反扑解放军壕沟作业部队,俘虏解放军官兵数百人。

但在包围圈越缩越紧后,第23师师长黄子华考虑到自己作为第12兵团的杂牌部队,受尽土木系部队的歧视,不仅部队被分割使用,还被收去电台和对空联络标识,导致阵地曾遭自己飞机轰炸,一个副团长也被炸死,遂愤而决定战场投诚。在派出第67团团长杨正堂与解放军联络后,12月9日晚,黄子华即率第23师三个团及第216师一个团5000人向解放军投降。

由于与第85军军长吴绍周关系较好,为了吴绍周的安危着想,黄子华在投诚时曾派副师长周卓明去想办法把吴绍周弄出来,但由于吴绍周在第85军军部被看管太紧,导致周卓明最后也没能跑出来。最后两人连同第85军其余残余部队在突围阶段全部被解放军俘虏,至此湘系第23师的历史也宣告终结。

第23师师长黄子华投诚后,不仅避免了牢狱之灾,还在1949年出任解放军湖南军区游击第四纵队参谋长,1950年到湖南省地方政府工作,1971年在湖南湘潭病逝。第23师被全歼后,又于1949年1月在蒋军后方重建,并改属第74军,由于该师与湘系第23师已无历史传承关系,这里就不再作过多介绍。

最后,纵观湘系第23师历史,该师虽属旁系军,但战斗力总得来说也不算弱,在土地革命战争、抗日战争和解放战争时期均有不错表现,最后阶段也弃暗投明及时止损,不愧是游走在乱世纷争中的一支早没有靠山的军队。虽然现在有很多资料提到该师时都称其为湖南嘉禾子弟兵,但事实上从抗战中期起该师官兵便基本以河南人为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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