对中国人来说,12月13日注定是个沉重的日子。
世上本无恨,只因罪恶生。
对于85年前南京30万以上的平民惨遭日寇杀戮的残酷事实,岂是一个“恨”字可以了断的?
这种恨,是对历史是非曲直的深刻记忆,是对社会正义和世界和平的强烈诉求。对南京大屠杀的施虐者,没有任何理由忘记这种仇恨。
中华民族以博爱宽容立世数千年,素以大度谦和处事为人,在中国数千年的文化沉淀中,没有一句古训是教人如何“仇恨”别人的。
所以,对南京大屠杀罪行实施者的仇恨,从来没有让国人失去过理智。
南京大屠杀幸存者李秀英老人
1937年12月13日下午,日寇中岛部队一进南京城,就开始杀、烧、淫、掠。
南京人李秀英,家住利济巷松荫里十六号。当年她19岁,新婚,怀有7个月的身孕。她的丈夫陆浩然是军人,随部队去了江北乡下。她因有孕,行动不便,就和父亲李松山留在城内未走,躲在五台山上海路小学校内的地下室里。
12月19日,上海路小学又小又潮湿的地下室里,避难的有六七个青年妇女,和四五个老头。
西北风一阵紧一阵地刮,寒气透进地下室里,刺得人浑身瑟瑟发抖。
上午9点钟,外面传来窸窸窣窣的脚步声,一会门“哐”的一声被踢开了,来了六个端着枪的鬼子。妇女们瑟缩着躲在最里面。
鬼子一个一个把女人往外拉。有个妇女不肯出来,鬼子上去就是一枪杆,那女人痛得“啊”的一声惨叫,脸色苍白,最终还是被拉了出来。
性格刚烈的李秀英站定以后,狠狠瞪了那鬼子兵一眼,然后暗暗骂了一句:畜生!
以李秀英的个性,她是宁死也不会受辱的,她顾不上腹中的孩子了,咬紧牙闭上眼睛一头朝墙上撞去,顿觉天旋地转倒在了地上。鬼子叽里哇啦了一阵,便抛下李秀英。
鬼子走后,李秀英的父亲急忙抱起女儿,一边急切地呼喊着:“秀英!秀英!”一边把她挪到帆布床上,慢慢地她才苏醒过来。
其他几个可怜的妇女受到了侮辱,令李秀英万分伤痛气愤。她想自己去白白去寻死太不值得,鬼子比魔鬼还可恶,该死的是他们。
李秀英自幼跟父亲学过一点武术,为什么不和鬼子拼一拼呢?反正是死,拼死总比白白死去强!想到这里她浑身充满了勇气,便把这想法告诉了父亲。
她悲愤地说:“鬼子再来,我要和他们拼上一命,万一我死了,请你告诉我丈夫,我没有受侮辱,要他为我和孩子报仇!”父亲为女儿和同胞们的处境感到难过和痛心,他没有做声,只是默默地点了点头赞成女儿的做法。
就在当天中午11点多,又来了三个鬼子。横冲直撞,肆无忌惮地拉起两个妇女带到另外一间屋子里。
李秀英受伤躺在床上,她微闭着眼睛。这时一个鬼子上前,不怀好意地盯着李秀英。李秀英看到鬼子腰间挂着一把刺刀。她一把握住鬼子的刀柄,从床上一跃而起,想夺刀杀了这个鬼子。
鬼子见状大惊,“他万万没想到女人也会奋起反击”他也根本想不到这个中国妇女敢夺刀杀他。
他使劲拽着,不让李秀英拿去。李秀英就用牙狠狠地咬着鬼子的胳膊,两只手握住刀柄不放。
李秀英一米七几的个头,比这个鬼子还要高大。尽管鬼子全副武装,而李秀英穿着棉袍十分不便,却越斗越勇。鬼子招架不住,尖叫求援。隔壁屋里的两个鬼子听到动静,就跑过来帮忙,三个鬼子对付一个孕妇。
李秀英豁出命来,三个鬼子也不怕!她用第一个鬼子做盾牌,拎着他抵挡那两个鬼子的刺刀,尽管这样,还是招架不住,刺刀在李秀英身上、脸上乱戳,被戳了好多刀伤。李秀英忘记了疼痛,满嘴是血的她把血喷在鬼子的眼睛里。
后来她回忆说:“我心里一点也不害怕。心一横就撒起泼来。那时我只有一个念头,就是和日本鬼子拼命,干掉他们三个!”。
最后,一个鬼子恶狠狠地刺李秀英隆起的肚子。李秀英本能地将肚子往后一缩,一下子失去知觉,什么也不知道了。
鬼子骂骂咧咧悻悻地走了,李秀英满身伤口,血流一地,人事不省,大家都断定她已经死了。李松山和难友们一道在五台山旁边挖了一个泥坑。拆下一块门板来做成担架,找来一床草席,把李秀英抬到门板上。
“秀英啊,现在这个样子,连棺木也没法找,只好用草席把你安葬了。实在是没法啊!”李松山流着泪对“死去”的女儿说。
几人趁着傍晚,鬼子收兵了,把李秀英抬了出去。刚出门口,寒冬腊月的冷风一刺激,李秀英苏醒了,哼了一声。
李松山立即停下脚步,急忙喊道:“秀英!秀英!”喊过几声之后,果然看见李秀英渐渐睁开了眼睛。
“啊!秀英没死!秀英没死!”悲喜交集的李松山激动地说。一行人七弯八拐把李秀英抬到了鼓楼医院。
鼓楼医院
威尔逊(Robert Ory Wilson)医师立即对她进行检查,只见这女人脸肿得像个血盆,头发结成了血饼,浑身到处都是血斑。
经威尔逊医师医治,李秀英住院四十余日,在受伤的第三天她肚子里存活7个月的孩子没了。李秀英身上和脸部有19处刀伤,腿上也有数处刀伤,下腹部有一很深的刀伤,一共被刺了37刀。经过七个月的卧床,慢慢才恢复了健康。
当时美国传教士约翰·马吉牧师摄有李秀英在医院的照片,这个照片过后送到国际法庭去了。
1946年,南京军事法庭审判“南京大屠杀”主犯谷寿夫。曾经在鼓楼医院工作过的两位护士高安华和沈文发女士,曾经护理过受伤的李秀英,她们二人均提供了口供,李秀英当庭作证,她用舞动的双臂和双手告诉讲述一个最悲壮的故事。
1991年8月,在约翰·马吉去世38年之后,他的次子大尉·马吉清理遗物时,发现一卷16毫米的原胶片拷贝,有李秀英被日寇刺伤后在鼓楼医院治疗的镜头。它以不可辩驳的事实,记录着昨天发生的,亵渎人类文明与尊严的耻辱行径。
1998年,日本的右翼份子松村俊夫《南京大屠杀大疑问》一书,公开诬陷李秀英是南京大屠杀的“假证人”。李秀英拍案而起——“我们尊重历史,谎言决成不了真理!我要起诉这个坏家伙!”
1999年9月17日,李秀英以“诬陷罪”将松村告上了日本法庭。李秀英的身体就是在松村俊夫对其精神伤害的官司中逐渐垮下来了。
2004年12月4日,南京大屠杀第68个忌日之前,李秀英老人离开了这个让她悲伤困惑的世界。
李秀英和儿女们
她的女儿陆琪说:“我妈一辈子都没有停下来,年轻的时候遭遇了大屠杀,失去了一个孩子,后来又带着我们几个孩子下放农村种地,苦熬了10年,上了年纪后又忙着打官司。现在官司还没完,人却走了。”
李秀英长眠在南京雨花台功德园的一块绿地中。墓碑上的五个五寸见方的金色大字“李秀英女士”闪着耀眼的光亮。
年仅19岁的李秀英,在鬼子刀丛和血光中巍然屹立,挺身抗暴。她的身上37处刀痕,都认定了,她不仅仅是幸存者,更是一位坚守了中华民族精神的抗日的战士!
她是迄今为止人们所知的一位在鬼子南京大屠杀中抗争的中国妇女。
她是一团映照黑夜的透着光芒的火焰,她是顶天立地的巾帼女英雄!李秀英的形象,永远挺立在南京大屠杀那一页血染的历史中!
85年,不能忘!不敢忘!今天,一起向南京大屠杀遇难同胞致哀!#南京大屠杀死难者国家公祭日#勿忘历史吾辈自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