生不逢时
格格这个身份,在我们现在看来,应该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备受百姓仰慕的一个身份。可是有这么一个人,或许格格这个身份对于她,从一降生,就注定是个悲剧的开始。她,就是我们都认识的清朝末代格格——爱新觉罗·显玗,她有一个更为臭名昭著的日本名字——川岛芳子。显玗出生的时候,大清王朝已是日薄西山,在那个风雨飘摇的时代,生于皇室或许还不如一个长于深山的平民百姓过得幸福。
1906年,爱新觉罗·显玗出生于肃亲王府邸,父亲就是我们经常听到的肃亲王爱新觉罗·善耆,显玗是善耆的第十四个女儿。善耆为她起字“东珍”,意为东方的珍宝。这个愿望可能很美好,但在她而后的一生里,却和珍宝二字没什么关系。甚至她悲剧命运的大门,就是这个为她起名的父亲亲手开启的。
肃亲王善耆
“川岛芳子”的诞生
1912年,显玗六岁,清朝灭亡,帝制被推翻。但肃亲王之于大清朝,还算是个忠臣。他虽然没有放眼未来,接受新思想的能力,但对于大清王朝的灭亡,他始终不能释怀。此时,在他的脑海里,全部是王朝复辟的念头。
为此,他开始做了很多错事,他想借助日本人的势力。于是每次在日本人川岛浪速来中国的时候让自己最好看的妾室作陪。而最令人不齿的是,日本明治天皇去世举行大丧时,他竟以清室贵胄之尊,身着丧服,斋戒素食,为其服丧三天。
再后来,他还把自己38个孩子全部送往国外,并且不允许他们回国。
为了拉拢他的“兄弟”川岛浪速,他将只有六岁的显玗送给他做养女,这一举动,将显玗彻底推入了火坑。显玗跟养父姓,从此更名川岛芳子,被送往日本接受日本的军国主义教育。可以想见,一个只有六岁的孩子,在心智尚未成熟之际,像一个傀儡一样,被动接受了另一种完全有别于中国传统的教育,被不断灌输错误的极端的观念。她的三观,她的思想,很难不被改变。
难逃恶魔之爪
到了川岛芳子17岁时,她已经出落得亭亭玉立。而日夜呆在一个好色成性的养父身旁,对她来说,就是一个随时可能爆炸的炸弹。终于,这个恶魔还是把魔爪伸向了她,她被年近花甲的川岛浪速强暴了!悲愤异常的她在手记里控诉道:“大正13年10月6日,我永远清算了女性!”次日她头梳日本式发髻,身穿底摆带花和服,拍了张少女诀别照,从此剪了个男式分头,与女性身份彻底“诀别”。
她曾为此亲笔写下一首《辞世诗》:“有家不得归,有泪无处垂,有法不公正,有冤诉向谁。”可见她当时的内心极度痛苦,仿佛自己就像一个被世界玩弄抛弃的弃子。
川岛芳子在日本结识了极右主义的日本人岩田爱之助,他是主张日本占领东北的,经常跟芳子沟通政治和军事。1924年,岩田爱之助准备向川岛芳子求婚,但此时的芳子还在强暴事件的阴影里十分痛苦,最后,她选择了开枪自杀,但子弹只是穿过了她的左肋,她活了下来。
后来,川岛芳子跟自己的哥哥坦白了强暴事件,但她在中国的哥哥宪立为了弟弟妹妹的安危和大局,劝川岛忍耐。这对她来说,更是彻底击碎了她的希望。
她开始变得性格乖张、放荡不羁,开始做一切看起来更男性的运动,比如骑马、射击等等。她知道,可能只有自己强大起来,才能保护自己,所以她讨厌那个柔弱的女性身份,那个会让她受伤害的身份。
汉奸生涯开始
1927年7月7日,田中义一在首相官邸召开“东方会议”,公开发表《对华政策纲领》。会议结束后,田中义一拟定《对满蒙积极政策》奏折,开始将目光投向中国东北,这就是众所周知的《田中奏折》。
川岛浪速之前与善耆共同策划了“满蒙独立运动”,虽然失败了,但他始终不甘心。他听到日本政府开始盯向东北的时候,内心十分欣喜。他依然想实行他的满蒙独立理念。
1927年夏天,川岛芳子返回中国,取了一个汉族名字金碧辉,依从父亲善耆的满蒙联合匡复清廷遗训,在旅顺与蒙匪巴布扎布的儿子甘珠尔扎布结婚,这一举动,实为对内蒙进行政治侵略的手段。
但之后,川岛芳子开始接近日本关东军。1931年,日军伺机发动侵华事变,狼子野心已显而易见,川岛芳子受日本驱遣开始从事间谍活动。这个时候的东北已经开始排日运动,中国人民对日本人已经忍无可忍,反抗力量越来越强大。为对付民间反抗日本的势力,日军建立了“满洲青年联盟”,由一批狂热的日本青年和卖国汉奸组成,不断为日本侵占东北找合适的借口。
川岛芳子作为该机构的骨干分子,被派往大连负责调度运动,这个机构专门窃取情报,是“九一八”事变的情报收集主要来源。关东军掌握了大量有关张学良部军的驻兵情况,一切准备就绪后,9月18日,日军发动了震惊中外残暴可恨的“九一八事变”,也就是满洲事变,开始侵占中国东北。
川岛芳子能熟练使用中日两国语言,又是大清公主,如果作为间谍,这肯定是日本重点培养对象。她自身并非没意识到这一点,但她依然甘愿为日本人所用,此时的她还是想着父亲的遗愿,复辟大清王朝,但她没想到,她已经一步步走进自我毁灭的牢笼,之后的处境里,她再也不是她自己了,而只是日本人为侵占中国的一颗棋子,甚至到最后还是一颗弃子。
日本人田中隆吉十分“用心”培养川岛芳子,还教她说英语。
皇姑屯事件
被日本的间谍行动训练有素的川岛芳子接到指令,到北京刺探张作霖回东北的准确时间,她也顺利完成任务。凌晨5点30分,张作霖乘坐的专列经过京奉、南满铁路交叉处的三洞桥时,火车被日本关东军预埋炸药炸毁,张作霖被炸成重伤,送回沈阳后,于当日死去。案发皇姑屯站以东,史称皇姑屯事件。
帮助转运婉容皇后
日本人已计划好利用溥仪成立伪满洲国,建立自己的傀儡政权。于是将溥仪从天津静园弄到旅顺大和旅馆。为了完成这个计划,日本人需要把留在天津的婉容皇后也接过来,这样才能更好地掩人耳目。川岛芳子很快被日军相中。由于她在皇姑屯事件、“满洲青年联盟”、九一八事变等一系列重大活动中的突出贡献,也因为她是皇室,不容易惹人怀疑,所以她就被任命去帮助转移婉容皇后。
在电影《末代皇帝》里,就描写了这一幕。她以探视婉容的名义来到婉容的住所。而后假借肃亲王十四格格的朋友不幸病逝的名义运出了一口棺材,而这口棺材里,不是别人,正是婉容皇后。
这一任务的完成,可以说是日本人创立伪满政权的关键一步。日本人对川岛芳子的表现十分满意,于是授予她陆军少佐军衔。
1932年,伪满洲国成立,川岛芳子在新京(长春)被任命为满洲国女官长。1933年,川岛芳子正式被任命为满洲国安国军总司令,安国军则被宣传为“由满洲公主带领的满洲国义勇军。”
日军不仅利用川岛芳子想要复辟清朝的妄想,还不断给予她权力势力,不断洗脑,称她为“可抵一个精锐的装甲师团”,让她在呼风唤雨的权力面前加速坠落。
走向灭亡
其实川岛芳子曾经也有那么一刻清醒地意识到自己只是日本人的棋子,建立的伪满洲国也不过是傀儡政权,她因此十分失望,不时公开批评日军的“大陆政策”,还利用自己的权利去释放一些已经被逮捕的中国人。只是很快被日军发现她的异常,就将她遣送回日本监视起来。
东条英机上台后,日本与中国的局势更加紧张,战争面临全面爆发。川岛芳子被派到北京,以东兴楼饭庄女老板的身份利用自己的美色与国民党在京要员不断收集情报。再次得到日本人信任的她,已经失去了复辟的想法,她对权力和金钱的迷恋越发疯狂,还和汉奸周佛海、戴笠等人勾结,走向卖国求荣的深渊。1945年,日军战败投降,伪满洲国覆灭,这些清朝宗室的复辟梦被彻底粉碎。同年十月,川岛芳子在北平东四九条胡同私宅被军统特工张霈芝逮捕,并以汉奸罪提起公诉。
川岛芳子和养父川岛浪速
被捕之后,她还有求生的欲望,她给川岛浪速写信,希望他帮助自己修改出生年龄,以证明自己当时还小,没有帮助建立伪满政权的能力。还希望他能救出自己,可是在川岛浪速的眼里,她已经没有任何利用价值,他也不为所动。她还辩解自己是日本人,应该被遣送回日本。
但这些无力的辩解都无法让她逃脱制裁,这个被世人称为“东方女魔”。在民国三十七年(1948年)3月25日,被判处死刑,在北平第一监狱执行枪决,终年41岁。
被审判的川岛芳子
纵观川岛芳子的一生,中国人觉得她是日本间谍,日本人当她是中国棋子,从来就没有一种身份是真正被得到认同的。她既可怜又可恨。可怜的是,她小小年纪还未形成正确的思想体系的时候,就已经被灌输极端的日本军国主义教育,身边没有一个人带她走出深渊,甚至恶魔养父对她的侵犯更加让她失去希望。
可恨的是,其实她还可以自救,但她没有。她的弟弟爱新觉罗·宪东也是川岛浪速的养子,但他不堪忍受川岛浪速的伪善和日军的滔天罪恶,从伪满洲国改投共产党地下组织,成为一位革命者。妹妹,爱新觉罗·显琦也没有被日本人所用,而是靠自己的双手自强不息,在这末日王朝下,活出了属于自己的一生。他们之中,只有川岛芳子被权力所迷,自甘堕落,为他人所用,犯下滔天罪行,成立了历史的罪人,也结束了自己悲凉的一生。天助自助者,自弃者,天难助。
参考资料:
李一鸣.川岛芳子传:吉林大学出版社,2010.
极负盛名的女间谍川岛芳子之罪 .新浪历史.
川岛芳子之死 .网易读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