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老兵回忆衡阳保卫战:日军包围野战医院,700伤兵无一投降全部殉国

将近一个半月的鏖战,让还坚守在衡阳城里的中国守军越来越体会到军长方先觉战前严令的“三不打原则”带来的好处。

一是看不见不打:在敌人破坏阵地前障碍物时,不要轻易射击,以藏匿我军火力点的位置。

二是瞄不准不打:必须等待敌人大部队通过破坏口,进到外壕沟时,便突然集中火力将他们歼灭。

三是打不死不打:等待敌人开始攀登阵地前绝壁时,再用手榴弹将他们歼灭。

巷战同样如此,这让他们节省的弹药赖以坚持杀敌。

衡阳城中的军政部属下的69号兵站医院本驻扎在粤汉铁路线的渌口站,1944年5月底,奉命拨归第10军,第二天便轻装向衡阳出发。

衡阳市中心有条道后街,这条街有六七家银行,房屋设施较好,开战前已全部停业。69号兵站医院就设在湖南省银行总行坚固的院内,并以银行钢筋结构地下室作为手术室,部署了伤运线、包扎所,做好了一切收容伤员的准备工作。

衡阳城毕竟为弹丸之地,日军飞机几十天的连番轰炸、大炮轰击,昼夜硝烟弥漫,伤员已无一合适场所安置,无法按序救治。有的伤员多次受伤或眼看着被飞机炸死亦不在少数;伤者无法安居治伤,死者亦无法掩埋。尸横遍野,其惨烈之状令人痛悼。

方军长几次来医院慰问伤兵,伤员们抱住军长的大腿失声痛哭。方先觉泪流满面,痛不忍睹。那种大敌当前官兵生死与共、慷慨悲壮的场面,那种官兵同仇敌忾、忠心报国的情绪,令人深为感动。

站长李遇平当晚即挥笔作诗一首:

血雨腥风浴昏月,

湘江残桥存忠骸。

功过是非谁定论,

抗日将士心无愧。

医院中每一个伤员都同时患有多种疾病,他们都是从张家山、虎形巢、五桂岭、雁峰山、西禅寺、拓里渡等阵地上抬下来的幸存者。他们有些已在此医治一个多月了,蓬头垢面、衣衫褴褛如同行尸走肉!头发和胡子连成一片,比叫花子还不如。

主要是缺医少药,粮食一开始也不能给他们放开吃,每顿饭控制着他们吃个半饱,因为许多伤员的胃已经严重萎缩,有几个还是胀死的。由于控制了饮食,又无其他营养品,有些伤员为了补充维生素或调调口味,都想方设法地来寻找食物,一个个拄拐裹臂地想在田地里抓田鼠吃,可田地都让炮弹掀翻了一个遍,田鼠毛都没见到一根。

有些人拉肚子拉得已经没有力气脱裤子了,干脆把裤裆拉开变成了孩子的“开裆裤”。他们原本稍有恢复就得往后方医院运送,但衡阳城被围得水泄不通,不知后方在何处。

8月7日上午,69号兵站医院被日军包围,700多个不能行动的重伤官兵无一人举白旗,无一人哀叫投降,一个个脸色凝重,一个个怒目圆睁。

突然,一个卧在病床上的伤员从枕下摸出一颗手榴弹,还没来得及甩出,便被日军击毙了,随着手榴弹的爆炸声,屠杀开始了。在一阵阵枪弹声中、在一轮轮刺刀底下,伤员们发出一声声惨叫、翻滚、抽搐、蠕动,结束了本就奄奄一息的生命。

全城巷战的机枪声、炸弹声越逼越近、越演越烈。

最终凶残的日本鬼子残暴地屠杀了医院里700多重伤官兵。抗战胜利后,道后街改名为“荣誉路”。

8月6日下午3时,方军长在中央银行指挥所召集4位师长和军参谋长举行紧急会议,研究如何应付艰难的战局。

大家一致认为:日军攻势如此猛烈,守军已再无可抽兵力,同时,手榴弹、步机弹即将告罄;如果援军不能及时到来,守军撑不过3天。周庆祥师长主张突围;但城内6000多伤患者将坐以待毙。最后,方先觉决定死守。除了不成功便成仁的死守之外,再没有其他可走之路!

方军长在此发出了他传奇47天的最后一份电报。

战场上的壕沟、街巷已经被中日两军的战死者填满或堵塞。要越过壕沟或走出街道就必须在已经腐烂的尸体上行走。一不小心就会扑哧扑哧地溅上尸体的腐液。姿势有所抬高的话就会遭到对方子弹的射击。

8月8日,凌晨1点左右,幸存者基本被压迫至市中心银行附近几处的断垣残壁之下。城南阵地尚维持完整,仍有官兵与日军苦战不休;其他各区域,各街道因指挥系统瓦解,官兵只能各自为战。

此时此地,草木含悲,人人只打算如何杀死一个日本人以“找回本钱”;杀死两个便“赚一个”,无一人退却,亦无一人逃亡。

此时枪炮声已经稀硫,日军飞机低空盘旋,机身的红绿尾灯与探照光柱,不时在守军士兵头顶掠过,还在掷散着“和平参加证”之类的宣传品。

日军从四面八方涌来,天已拂晓,一均暴露在强敌面前,于是守军不约而同将随身武器及重要文件藏于墙缝,扔向井中,失声痛哭。直至日落时分,枪声始逐渐沉寂;47昼夜轰轰烈烈的衡阳保卫战,在幸存官兵泣血锥心的痛苦中结束。

昨天是“七七事变”爆发85周年,也是日本帝国主义对华发动大规模侵略战争的开始。从此,无数中华儿女浴血奋战,奏响了反抗侵略的英雄壮歌。

如今,山河无恙,国泰民安。但那段充满硝烟的历史,我们铭记在心,永不敢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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