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 | 刺猬公社，作者｜星晖，编辑｜园长
北京时间2022年10月5日，《守望先锋》“归来”正式上线。
作为暴雪旗下的重磅IP，《守望先锋》定位为第一人称射击的团队动作游戏。“归来”是《守望先锋》历史上规模最宏大的更新，其故事背景设定于英雄重聚之时。
在游戏设定中，“守望先锋”是一群奇人异士组成的特殊组织。当人类遭遇危机时，他们挺身而出，此后却面临审判、解散等困境。然而当世界再度需要英雄时，“守望先锋”依旧无畏集结，为和平而战。
随着“归来”如约上线，游戏里对战友的呼唤，和游戏外对老玩家的召回，构成了别样的互文，令人感概万千。大迭代是一次新生，也代表着告别，伴随人们六年之久的初代《守望先锋》终究落下帷幕。
那么，新时代的《守望先锋》，会变得更好吗？
《守望先锋》的最后一夜
10月3日的晚上，小来和车队的朋友们一起，在《守望先锋》里呆到了游戏关服的那一刻。
大约一周前，《守望先锋》官方微博宣布，“归来”预计于10月5日凌晨3点左右开启，为了保障新版本顺利上线，当前版本的游戏将于10月3日晚间关停。
据小来回忆，得知“关服”的消息后，大家“拍过了合照，跑过了AB点地图，该做的都做了，保存了很多很多截图。”到了3号晚上，她和大伙进入了一个自定义房间，在一张名叫“漓江塔”的中国地图里等待终点。
“因为漓江塔里有一个特别的纪念，是宏宇，好多人都记得他。”小来解释道。
2016年5月23日，也就是《守望先锋》正式发售的前一天，广州大学生吴宏宇因为追捕窃贼的英勇举动而牺牲。人们注意到，宏宇生前发送的最后一条朋友圈，就是在期待《守望先锋》开服。
后来，暴雪关注到了这一见义勇为事件。某次版本更新后，玩家们在漓江塔里的一件宇航服身上看到了“宏宇”二字，宇航服脚下围绕有白色花圈。一切都呼应着《守望先锋》的口号：“这个世界需要更多英雄。”
在告别《守望先锋》初代的这一夜，玩家们默契地回到漓江塔，回顾这份绵延六年的纪念。一天之后，“归来”将为这款游戏开启新的篇章，而英雄永驻人心。
文彬的关服夜则过得更日常些。他和朋友组队，打开了一场又一场快速游戏，大家在公频里对着陌生人打出“归来再见”，然后告别。
关服前的那几天，文彬的B站首页几乎被《守望先锋》刷屏了，搞笑、热血、煽情的视频作品应有尽有。其中，全英雄“全场最佳”的操作集锦最让他觉得服气，因为有几个英雄文彬至今玩不明白。
《守望先锋》英雄合影，图源官方微博
再过不久，全英雄集锦恐怕就要增添新的成员了。几个月前，“归来”发布了第一个新英雄“索杰恩”的故事短片，为这场漫长的告别拉开了序幕。
在一个令人印象深刻的镜头里，饱经沧桑的索杰恩目视大门打开，光线渐渐照亮她的脸庞。索杰恩说道：“能为守望先锋效力，是我一生的荣幸。虽然我全心全意爱着这份事业，但也明白，是时候说再见了。”
“索杰恩”英雄故事，图源官网
当时文彬心想，这句话未来恐怕会成为和“我必须回应”一样的热血名句。果然，在10月3日的晚上，各大社交平台的广场上散落着《守望先锋》玩家的感言，长的把情怀写成一首小诗，短的则是寥寥一句：“能为守望先锋效力，是我一生的荣幸。”
到了临近午夜的时刻，车队要拍摄最后一张大合照，小来选择的是英雄“天使”，搭配自己最爱的“粉红天使”皮肤。她站立在宏宇身旁，背后的墙上印着“英雄不朽”的口号，这也正是“天使”标志性的台词。
文彬给朋友们的小作文挨个点了赞，然后在“国王大道”奋战到了最后一秒，小队语音频道里的笑闹声持续不停，忽然间，左下角一长串提示滚动起来，数不清的网友同时退出了《守望先锋》。文彬录下了这个瞬间，他明白，是时候说再见了。
2022年10月4日凌晨，面世六年的《守望先锋》正式关闭了服务器。
“归来”的改变
《守望先锋》划上休止符，新版本“归来”乘风而来，让后半段国庆假期变得异常火热。
对于运营良久的《守望先锋》来说，“归来”究竟带来了哪些变革？
首先，从玩家反馈的角度看，玩法上最显眼的变化是对战人数由“6V6”改为“5V5”，单边队伍结构变为“1重装、2输出、2支援”。虽然人数减少，但“归来”仍旧延续了暴雪式的铁三角设计，并格外强调团队合作的魅力。
从内测到公测，“5V5”这一变化始终是玩家关注的焦点，看似只是从全场12人缩减为10人，但实际体验的变化却远比数字复杂。
首先，直观地看，“5V5”减少了玩家需要处理的信息，并简化了过去“双前排并行”的战场环境。这不仅能在整体上加快游戏节奏，而且由于重装位减少，战场上的护盾会变少甚至消失。曾经《守望先锋》里双方对射盾牌的僵局被打破，FPS的一面也就能显露出来，神射手们便有了更多施展拳脚的空间。
其次，缩减重装位直接消解了过去的“主副坦克”之争，降低了平衡难度。为了应对“归来”的变动，开发团队对多数初代重装位英雄进行了大刀阔斧的修改，使每一个坦克玩家都能具备独当一面的能力。
比如，被亲切称呼为“大锤”的莱因哈特作为近战英雄，获得了更强的远端消耗能力，而以输出能力著称的查莉娅则获得了两层通用的保护技能，提高应对突发局面的灵活性。
“末日铁拳”重做为重装位英雄，图源官网
这样一来，重装位玩家的游戏体验就有了本质性的变化，从防御（又称挨打）的职责中解放出来，更趋向于团队推进先锋的定位。同时，缩减重装位有利于进一步降低匹配难度，不再像初代游戏一样频频出现“有C有奶只缺T”的尴尬局面。
5V5带来的改变渗透进了对局的方方面面，并深远地影响了游戏未来的设计与平衡。
举例来说，“归来”中各个角色的控制技能都或多或少被削弱乃至移除，像是麦克雷的闪光弹、小美的左键冻结效果都未能幸免于难。换言之，单重装对局中由控制技能带来的阻滞体验更少了。
而新英雄们也正朝着适应“5V5”的方向设计，就拿“归来”首发的重装位英雄“渣客女王”来说，开发团队曾公开表示女王是纯粹为了“5V5”而设计的坦克，这对整个《守望先锋》来说都是一个里程碑式的节点。
可以说，“5V5”为《守望先锋》注入了新的活力。除此之外，“归来”还在各个维度做出了革新。
在竞技对局的核心玩法上，全新的PVP模式“机动推进（PUSH）”取代了曾经的“攻防作战（AB点）”，被玩家诟病已久的AB点攻防最终被机器人大白送出局了。
就内容层面而言，“归来”增添了新英雄和数量不少的新地图、新饰品，系统层面新增了计分板、实时信号、昼夜显示等用户呼声已久的功能。
团队构建“防御矩阵”系统以维护游戏环境，图源官方微博
另一个大变革在于商业模式。《守望先锋》初代是实打实的买断制游戏，尽管设置了额外的开箱内购，但核心收入仍然是游戏本体的一口价。而“归来”则转向市面上众多主流游戏青睐的“战斗通行证”模式，在“归来”中它名叫“赛季战令”。
根据已经上线的第1赛季战令来看，售价60元的高级战令相较普通战令拥有更丰富的奖励列表，包含经验加成、多种饰品，以及《守望先锋》“归来”的新卖点“神话皮肤”，后者能提供远超普通皮肤的定制化选项，诱惑力不小。
源氏神话皮肤预览，图源官网
同时，采用战令，也就意味着游戏本体走向免费。或许在某种层面上，《守望先锋》的“免费”来得太晚了一些，但至少改变已然发生。游玩门槛大降之后，游戏的潜在受众得以扩张，在此基础上结合战令模式的商业效果潜力可期。
总的来说，“归来”的《守望先锋》，一眼望去依然有着熟悉的角色、独特的玩法，但本质上游戏性质已经发生了翻天覆地的转变。如今的它，比以往任何时候都更像一款长线的服务型游戏。
挑战与希望
10月5日以来，初来乍到的“归来”一直处在风口浪尖，喧闹的用户反馈尚未有最终定论。
一方面，“5V5”和新英雄的确带来了美妙的新鲜感，大家伙一边快活一边半开玩笑地控诉“新版奥丽莎宛如战神”，风景如画的新地图还未走遍，上线六年的《守望先锋》迎来了清新空气与新鲜血液。
但另一方面，负面的评价在各大论坛也并不鲜见。服务器问题首当其冲，在海内外表现各不相同。
暴雪方面表示，《守望先锋》新作遭遇了“大规模DDoS攻击”，这影响了大量玩家访问游戏。游戏总监Aaron Keller也在社交媒体上透露，团队通宵工作以维持服务器稳定，同时应对第二次DDoS攻击。
在10月6日和10月8日，守望先锋官方公众号也先后两次发布了《守望先锋》“归来”上线状态更新公告，并对短信安全保护、排队、服务器崩溃等问题做出回应和解释。可以想见，被这些局外因素折磨的部分玩家，对“归来”可不会有什么好脸色。
《守望先锋》“归来”再发公告，图源守望先锋官方公众号
另外，针对UI、音效、手感等方面的修改，玩家社群的态度也并未达成一致。UI的负面反馈可谓重灾区，官方账号的各条动态评论区都有玩家忙着催促修改UI设计。
更尖锐的矛盾总是与商业模式相伴。战令正式上线后，许多玩家也注意到了与之匹配的新商城，并对游戏内皮肤等物品的价格提出异议。要知道，《守望先锋》初代中的绝大多数物品都可以通过持续游玩解锁，即使箱子里开不出来也能通过积攒的货币购买。
但在“归来”中，玩家购买珍惜皮肤资源的难度要相对高得多，这落在老玩家眼里便是“氪度”提高的表现。再加上通行证模式本就有“花钱打工”的恶评，“归来”战令的奖励设计不免遭遇争议。新老玩家的福利待遇差异，则是又一个加剧话题敏感度的关键因素。
战令升级界面预览，图源官网
虽然《守望先锋》已经上线多年，但转向免费后，商业模式依然不得不从头开始探索、打磨，这是所有服务型游戏的一门必修课。
不过凡事皆有两面，战令承受了玩家最多的怒火，但它同时也是游戏维系生命力的重中之重。奖励路线的安排或许有待改进，但“归来”战令的更新思路值得肯定。战令随赛季重置，要求游戏方持续提供优质内容刺激玩家消费，而周期性的收入又有利于《守望先锋》长线运营、良性循环。
新加入的玩家也许很难想象，《守望先锋》玩家曾因为游戏更新停滞多么愤怒。在2019年的暴雪嘉年华上，《守望先锋》团队公布了续作开发计划，这一度让整个社群狂喜，但情况很快急转直下，化作巨大的失落与漫长的煎熬。
用户逐渐意识到，开发续作是有代价的。《守望先锋》团队的工作重心发生了转移，这导致初代作品的更新能力日渐下降，新英雄、新地图乃至新活动的推出频次大大降低。
反复登台的“动感斗球”和“弗兰狂斯鼠”消磨着玩家的热情，数量减少的活动皮肤雪上加霜。更糟糕的是，自从2020年4月15日《守望先锋》上线新英雄“回声”起，此后的两年半，足足903天，《守望先锋》玩家再也未能迎来任何一个新角色。
新英雄“回声”上线，图源官网
这种为了新作而舍弃初代更新的策略，在社区中引发了无数骂声。《守望先锋》的英雄更新频率甚至成为了一种梗，反复出现在各类二创视频的评论区。
与此同时，暴雪娱乐的声誉在过去几年里急转直下，内部兄弟会文化的丑闻愈演愈烈，整个公司官司缠身。再加上疫情带来的影响，《守望先锋》团队的开发效率也有所降低。
种种负面因素交叠下，落在玩家眼中的现实就是：《守望先锋》彻底停摆了。
初代更新活力枯竭，续作如同空中楼阁，用户只能依靠一点点演示片段望梅止渴。玩家隔三岔五地互相安慰，也忍不住调侃：“OW2在做了，文件夹已经建好了。”
几年的时间证明，买断制导向的开发思路对《守望先锋》来说已经不是最好的选择了。
从这种意义上来看，“归来”的价值并不是完美主义的结晶，也并非再建神作庙堂的雄心，而是一种久违的、宝贵的信号——我们回来了，而且会一直在。
从买断制扭转为免费游玩，从升级开箱转变为赛季战令，《守望先锋》“归来”经历了彻底的变革。每九周更新一次的赛季战令直接决定了游戏的迭代周期，这是一根定海神针。至少，玩家们不必再忍受下一个903天的煎熬。
早在游戏上线前，“归来”的内容更新节奏已经公布，团队向玩家承诺将每赛季间隔更新新英雄或新地图。事实上，公开的外媒报道中，游戏总监Aaron Keller还透露，过去几个月里团队已经在测试将在第八赛季发布的新英雄，以及制作预计会在第十三赛季发布的新地图。
《守望先锋》“归来”内容规划，图源官网
这种“有存货、定点发”的感觉，对经历过低谷的《守望先锋》玩家来说弥足珍贵。预计于2023年上线的“PVE”内容，更是令用户期待已久。
毋庸置疑，“归来”平稳上线只是旅途的第一步，游戏各方面都还有打磨与优化的空间。不过，有一点可以确认，那就是对于深陷泥潭多年的《守望先锋》来说，“改变”本身即是希望。
正如指挥官索杰恩说的那样：“再精彩的旅途也有终点，然而新的征程就在眼前。”
*注：文中小来、文彬为化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