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家门河与六里古堰

文 | 吴松良

朱家门河与六里古堰①

站在桥上，凭栏俯首，
眼前一块块镶砌在河道帮岸上的巨石，
可以想象当年六里古堰工程的
伟大和古镇的繁荣，
那些住在桥头的热心的人们还会
绘声绘色地向你说起千年古堰的奇闻趣事。

▲现在的朱家门河｜白地/摄

朱家门周围发达，水脉相联，有很多石跳和桥梁，曾有三条溪流从泊橹山向西而流，汇入六里堰河。最前面一条是钱家浜，当初以钱姓人家居住而得名；中间一条为伍家浜，在现翠屏路（原为李家弄）南。

最北一条从朱家门78号屋后叉开分流：一条向南再向西转弯经今天的朱家门42-46号几户人家门前，从小石桥下流入六里堰下河（现在的澉六河）；一条向北再向西转弯流经今天的粮食仓库北侧汇入六里堰下河。两条溪沟分流后在现在的朱家门河段分别形成了两个溇潭，北侧状元桥处的叫石溇，朱家门78号房屋的部分地基是在南侧的那个溇潭上建起来的。

泊橹山的山水，至今还源源不断，水通过地层经一片田地，仍然渗汇到朱家门的河流中。每到雨季，这里的河水涨得特别快特别高，黄梅天时，小河一夜水满。所以，朱家门河经常需要向澉六河排水泄积。

在朱家门中心处，有一条小河自北而来，与朱家门的部分古河段合为一体。这条河开掘于1962年7月，原来没有名字，曾经从新华港青龙桥附近的张公漾起，自北向南穿过朱家门，与南面的钱家浜相连。

上个世纪五六十年代，澉浦上河地区的农业灌溉用水量大增，仅靠六里堰上河自然之水已经不能解决农业生产需要。于是，县水利部门在六里堰河下河尽头的张公漾处建了一座电力翻水站，专门开挖了一条引水渠，水渠其中一段借用古河穿过朱家门。

2015年，这个河段被命名为朱家门河。当每年夏季或插种秧苗时节，如果上河发生干旱缺水，电动水泵打开，下河之水源源不断地抽入翻水河，通过钱家浜再流入上河。使六里堰成为一个更加完整的水利枢纽工程。澉浦上河地区农业耕作完全改变了靠天吃饭的局面，确保农业丰收。

▲现在的朱家门42-46号门前｜白地/摄

以前流经如今朱家门42-46号前的溪河常有木排进出，朱家门78号建造房子时，就通过这条溪河运送建筑材料。溪河西头以祝家木桥连接南北向的六里老街。

1976年前，沿六里堰河东岸由南向北是长长的老街，房屋对门而建，两边店肆林立，街道铺有整齐、大块的青石板。几条自东向西的溪河，涓涓流水，穿越南北街道，流入六里堰下河。

溪河上有桥，钱家浜南有木王桥，自钱家浜起，由南至北分别由南桥、何家桥、保和桥、六里桥连接老街，再至北就是张公桥②。这些桥全为单孔平板石桥，基本都是由两块大条石并排铺就。桥下溪流淙淙，两边白墙黛瓦，一路小桥流水人家，是典型的江南水乡小镇景致。

澉六河上，从翁金线起，向北曾有洋桥、伍家石桥、祝家木桥（学堂桥）。③

六里堰，因与澉浦相距六里而得名。

宋《澉水志》：“六里堰在镇西六里，高下相去数仞，为惠商澉浦石帆三村灌田，堤防之所缘，舟船往来，实为入镇门户，因置车索，今属本镇提督。”这段文字告诉我们多个信息。

一是六里堰因与澉浦古城相距六里而得名。澉浦、六里堰虽然相距只有六里，但两地地势落差很大;

二是建造六里堰是为了灌溉惠商、澉浦、石帆三村的田地，旱涝保收 ;

三是澉浦与六里堰之间有舟船往来，六里堰为水上出入澉浦镇的门户；

四是堰上设置车索（应该是为将船牵引至上河所设）；

五是六里堰属镇直管。

▲现澉六河六里桥北段｜白地/摄

据清光绪《海盐县志》记载：“堰以南为上河，去澉浦城六里，客舟不能到达澉浦，咸迫于此，居民辐凑成市，木商盐贾亦萃集焉”。堰以北为下河。“下河者，四达之通渠也。”

澉浦地区地势南高北低，筑堰之前，南部大部份地区河道留不住水，容易干涸，更不能通航。

在宋代，澉浦已成为对外贸易的通商码头，商贾云集，市场繁荣。国内一些黄金珠玉及香料均从这里出发运往世界各地，远的到达印度、斯里兰卡及东南亚地区，最远到达非洲的东海岸。意大利旅行家，商人马可•波罗在它的游记中这样写道：离城二十五英里的东北方就是大海，这里有一个极好的港湾，是从印度输运商品的船只停泊之所。

在以水路运输的年代，一方面，大量的进出口货物从澉浦港集散，另一方面，内河船只又不能直达澉浦码头。为了解决运输矛盾，在距澉浦六里的地方筑堰，将澉浦地区的水栏住在上游，蓄水形成上河。如此一来，内地需要出口的货物经下河运达六里堰，再翻入上河运抵澉浦码头入海；而从澉浦进口的货物经上河运抵六里堰，再入下河运往各地。

▲原泊橹山溪水流经处｜海蓝蓝/摄

宋朝时，澉浦还没有修筑城墙，(澉浦的城墙修筑于明朝)。经澉浦的进口贸易货物，从海边的招宝闸一路向西北，过通江桥、盐仓桥、栅桥、到达六里堰。明朝修城以后，进出口货物则经过城内水路。

六里堰成了澉浦海港货物进出的转运码头，人们在此聚集，由此渐渐形成六里堰集镇。

嘉庆四年任鲍郎盐场大使的董和培（字朴园）在履新职调任去江苏当县令前，特别选在六里堰举行告别酒会，并写下诗篇：又上飘篷一叶船，诗朋酒友散江天。几篇投赠怀人句，满座殷勤饮饯筵。蚁聚有情怜九月，鸿飞后会是何年，神交记取沮金石，不比萍踪过眼前。流水似年，情深长流。他宽厚待人，广交朋友，常与文人雅聚，饮酒作诗。

大船运输的货物要在六里堰卸货转船。而小船则将货物卸在堰上，几个人合力将船拔过堰，再将卸下的货物装上船就可以了。船上人手不够，附近的人们会热心地帮一把，把船“拔”过堰，这些淳朴的村民们也会为仅仅得到一支廉价的香烟而满足。

六里堰的修筑不仅为澉浦海港进出货物提供服务，也确保了农业灌溉用水。

▲现在的朱家门河｜白地/摄

历史上曾经发生过三里堰事件。明淳祐九年六月，天无雨水，澉浦大旱，沿六里堰上河的居民纷纷私自筑堰截水，待旱情解除后，那些私筑的堰随即拆除，但距澉浦三里有条私堰，人称三里堰不但不肯拆除，还私自安装车索，对过往船只索取利益，澉浦的其它河流又容易干涸，不能通航。

三里堰的设置严重影响了军船往来，盐场运盐、官酒买卖和对外进出口贸易货物的运输。直到第二年，在当地茶院酒官朱南杰的强烈申斥下才得以拆除。自此，人们认识到除六里堰以外不能再筑其它堰。

由此也证明，古人不在其它地方筑堰，偏在六里筑堰是经过认真调研作出的决定，是科学合理的。

历史上，朱氏人家对六里堰情有独钟，曾经为六里堰的维修、改进、管理出钱出力。

明朝，有个叫朱文才的人，他只是普通百姓，但热衷于治水造福百姓。明万历二十一年（1593），朱文才倡议捐款修南北湖湖闸，并主持修筑工程，通过重修湖闸，挖深渠道，加高地堤，有效控制放水，使大片靠南北湖灌溉的湖田受益。万历三十年朱文才设计在六里堰底开挖灜洞，装上铁门，甃小沟于深底，引下河之水，以资上河。“蔽之以门，平时户闭不漏，制甚巧妙”。

另一个叫朱以权的人，同样热心于公益事业。六里堰上游不远处有座转水闸，以及南北湖闸、张老人需要有人管理，朱以权十几年如一日，热衷于当公益志愿者，巡查管理三闸门的开启，受到当地百姓的交口称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