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言

餐桌文化博大精深,饮食礼仪见证一个民族的气质。中国自古讲究“民以食为天”,餐桌上形形色色的规矩、禁忌,反映出先哲治家理念。“菜不摆三,筷不成五,席不坐六”这简练的谚语,道出的却是古人墨守成规的一面,值得我们细细品味。

“菜不摆三”

“菜不摆三”中的“菜”,指招待客人的菜肴。古代宴席分类繁多,婚丧嫁娶、祭祀祈福都有固定的菜式。但在日常家宴中,主人却忌讳上三样菜,这主要出于两个考虑:

第一,“三”与“散”谐音,担心惹人勾联“分散”之意。诗人王涯曾在《春游曲》中慨叹“万树江边杏,新开一夜风”中的离别伤感,可见重聚是古人共识。主人上三菜,易被解读为有“散”的寓意,对宾客来说大忌。当年王涯笔下江边花开,朋友相见时欢乐无比,转眼花落人散,王涯痛心疾首。可见古人视重聚为至乐,离别为至痛。主人设宴邀请,本意在增进感情、畅叙友谊,断不可引发“散”的联想,那实为犯忌。故主人们特别注意避开这一禁忌,好让宾客尽兴而归。

第二,三菜近似祭祀。古代祭祀必备三牲、三献,主人家宴也常模仿此格式。上三菜容易连想到祭祀场合,给人以晦气之感。主人避免此情况,也是出自心理防范。古人祭拜先人威仪庄严,主人设宴款待则意在笑语欢歌。若主人擅自照搬祭祀仪式布菜,反使宾客感到不适,那未免本末倒置。故主人家需避免三菜之嫌,以示此非祭祀,全为款待之意。

综上所述,“菜不摆三”蕴含妙理,一方面显得主人谨慎,另一方面使宾客感受宽慰。古人云:“入善如入市,入恶如探汤。”主人遵循“菜不摆三”之礼,则善始善终,使宾至如归。今人或许不必如斯拘谨,但其努力消弭宾客隐忧、营造欢乐氛围的良苦用心,实在值得现代人学习。

“筷不成五”

关于“筷不成五”,解释主要有二:

一是不用两种“脏筷”。所谓“泪筷”,指茶水未干的筷子,泪滴犹存,妨碍食欲。“粘筷”即食后未擦净的筷子,残留食物,同样难以入口。主人若拿此等筷子招待客人,实在失礼。我国古代膳食文化讲究色香味俱全,用餐者注重享受美食带来的乐趣。湿漉漉的“泪筷”与粘腻的“粘筷”显然有损视觉味觉,破坏美食应有的诱人态势,主人怎能将此等破坏兴致的筷子呈上?古人cloud:“美食不可辜负。”主人若使“泪筷”“粘筷”见客,情何以堪?

二是不作三种“歪筷”。“横筷”、“叉筷”、“倒筷”,指任意不整齐的放置方式。这被视为主人粗鲁,也抵触“礼”的规范。更糟的是,有违卦象之理,被认为会招来霉运。如二筷对齐,象征天地正位,则主人家事顺遂;歪筷之类则暗示不祥。古人相信卦象预兆,故特别注重筷子的摆放整齐,以图求得家宅平安。若主人疏于此事,则易招致宾客旁敲侧击,批其家教不严。故主人们无不谨慎对待,深怕一歪一扭招来非议。

除此之外,送上五筷也有潜在问题:前四人各得一双筷,最后一人只有单支,未免有失公平;再者“五”亦可能引发“三长两短”的联想,同样不利。在古代注重礼让的就餐文化中,主人应确保每位宾客都能获得齐全的餐具,这是基本的礼节。若因一时疏忽,导致宾客餐具不齐,主人则会被视为失职。更甚者,“五筷”之兆容易让宾客联想到凶物,诸多旁观妄论随之而来。明智的主人必然事先防患。

综上所述,“筷不成五”的禁忌,皆源自古人倡导的礼教精神与为民谋福的理念。我们今天虽无法全面恪守其义,但这种体恤他人、营造美好的用心,依然值得敬佩。

“席不坐六”

至于“席不坐六”,主要缘由二点:

一是“六”与“乌龟”諧音相通。六人围坐一席,仿佛乌龟蹲伏,传递出不祥之兆。因此主人为避凶运,特意回避此种布置。乌龟形似龟背弓腰,更与乌龟王八谐音,给人不详之感。主人讲究厚德载物的家风,岂能容许餐桌上出现此等凶煞物之谐音?引人非议之嫌,实在祸乱心绪,败兴而归。故古人特别忌讳“乌龟席”,以免招来旁人遐思。

二是六人共享一桌之食,数量未免委实。古人讲究悭俭节制,多人分食同菜,易被揣测为饕餮,有伤声誉。后世甚至演变为“八仙过海,各显神通”,倡导八人一席,量力而行。古人常说:“君子疑惧,小人侥幸。”主人设宴,务必考虑料理份量,不可过多引人非议。六人同席之数,容易招致旁人揣测宴会奢靡之嫌。明哲的主人皆会避开此情况,免生口舌之争。

综上所见,“席不坐六”的忌讳,亦源于古人追求稳健与正道的价值取向。置身当今,我们不必囿于此等过分拘谨,但其勤俭节约、举重若轻的美德,仍值得发扬光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