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颤抖的双眼皮

母亲是单眼皮,父亲也是单眼皮,这也就导致了一大家子都是单眼皮,我本身却喜欢双眼皮,因此还高价揦了一个双眼皮,当拆线后长达半月之久的消肿之旅后,站在镜子前,看着另一个我,看着那新添的一道痕迹,内心的激动油然而生。

但看着看着,内心也猝然一紧,一刹那害怕、不安、恐惧、无助、厌烦伴随着过去的种种画面一下子涌向脑中,突然就耳鸣了。。。

我的长相五官随了母亲,在她犯病时,一个最显著的征兆就是“双眼皮”,因为抑郁症逼迫着她无法睡眠,整宿整宿不睡觉导致她眼里没有光,双眼皮赫然突现。

活到现在,母亲犯过两次病,第一次差点要了她的命,每次都是我陪着她,也只有我陪着她,那种孤独、恐惧、无助无时无刻地冲击着我紧张神经。

01.害怕与不安

记得第一次是在姥姥去世的时候,当时我还在上大学,请了个假回来的,在下葬的过程中,母亲听了村子里的一些婆子说了关于自家里不太光彩的舌根子话,和他们大吵了一架。第二天一早,我起床就看到母亲的“双眼皮”,当时不太懂,觉得母亲除了眼睛没有什么神采以外,还挺好看的,还笑着和她说她的双眼皮不错,还问她怎么弄出来的,当时母亲心不在焉的恩了一声,我以为她还在气不过昨天的事,一直开导她和她一起骂那些人,想让她想开点,当时对于母亲当天的病态也没有放在心上,随着姥姥下葬后,我也就回学校上课去了。

直到两天以后,我正在食堂吃午饭,父亲的一通电话杀来,“丫头,你妈妈吞金后晕过去了,在医院,快回来。”我其实后来才慢慢知晓的,母亲的姑姑有抑郁症,也就是基因里带着这个,而这次很大的可能前几天激烈的吵架激发了这个基因的表现。

我当时是蒙了的,嘴里的饭噎着我说不出话来,父亲听见我“嗯啊”一声后挂了电话,好一会我才愣过神来,“吞金、昏迷!”我立即返回去电话,电话一直占线中,我不敢拖延,立刻赶往汽车站回家。

路上,终于打通了父亲的电话,父亲气喘吁吁的回答我“你先回来再说,我这腾不出空来”说着挂了电话。

我不由得开始紧张胡思乱想,皱着眉头攥着大拇指不禁地搓起来,看了一眼手机屏幕“1:45”,两个小时的路程刺激着我的不安感逐渐开始焦躁,随手在手机上查起来,一搜吞金,全是“吞金自杀,肠胃穿孔,会有生命危险等”。顿时,眼泪涌了出来,止不住的抽泣。

一路奔波,来到母亲病床上,母亲安静的在那里躺着,看着旁边心脏跳动显示器正常地显示母亲生命的波动,稍有一些心安。随后我跑到医生办公室,医生说:“现在算是安全了,不过接下来还是要看病人自己,正常的话3-5天就会苏醒”我着急地问道“那我妈妈吞的那个金戒指怎么办,会发生穿孔吗,还有昏迷是怎么回事,也和吞金有关吗,那不正常是什么?”

医生摇了摇头说道“那个金耳环得靠排便排出来,穿孔也是概率事件,正常会随着排泄物一起排出体外,而且可能你们谁也不知道吧,病人已经好长时间没有睡觉了,这是抑郁症的明显表象,如果五天不醒,有可能陷入长期昏迷,也就是植物人,不过这种几率是特别小的,当然你们也要有心理准备。”

听到这里,我哭着捉住医生的手“大夫,求您。。。一定让。。。我妈妈醒。。。过来,求求您!”当时几乎泪不成声,一句话都连不起来。。。

从医务室出来,父亲从病房赶过来搀着我,给我讲了母亲吞金的经过:她是一把把那个和她吵架婆子的金耳环生生地从耳朵上扯下来,一口给吞了。我吃惊地看着父亲,仿佛他说得这个人怎么会是母亲。

因为有我在,父亲开始倒替着上班去了,他在单位开大车接送工人,几乎没有假期,我已经无力吐槽他的工作。我守在母亲身边,握着她的手,没事了给她擦擦身子。处理母亲的排泄物,寻找着那个金耳环,忘了在第几天,万幸,终于在母亲的排泄物中找到了,我看着那枚金耳环,想着这以后还怎么戴到耳朵上。。。然后给了父亲,让他还了回去,剩下的事怎么处理我就不知道了。

一天,两天,三天,四天时钟的滴答,一针一针地刺痛着我的心,仿佛有只无形的手开始紧缩着扼住我的喉咙,眼泪不停地流,我握着母亲的手,哭着不停地喊着“妈妈,你醒醒啊,妈妈,我们离不开你。。。”,就一直这样地喊着喊着,希望这样能叫醒她。

我再坚韧的心理防线也如断掉的最后的一根稻草,恐惧的洪水倾泄而来。我慌张地跑到医务室,拽着医生的袖子,泣不成声地说道“医生,四天了,这都四天了,我妈妈怎么一点醒的迹象都没有,您能去看看吗?看看我妈妈,快看我妈妈”。

医生带着我来到病房,翻起母亲的眼皮拿小手电筒照了照母亲的眼睛,又拿起记录本看看了,和我说:“再等等,你可以和病人多说说话,有助于病人醒来。”

我点点头,回到母亲身旁,紧紧握着母亲温暖的手,放在自己的脸颊,慢慢地搓着“妈妈,你快点醒啊,你会醒的,对吗?对,你会醒的,你一定会醒的。”过了好一会,我开始像电视剧里一般,和母亲一起回忆我们所经历的种种,像讲故事一般不停地说,不停地说着过往。。。

两天过去了,我心里的烛火都快燃烬了,睡梦中一丝不安的信号传入脑海——也许真的醒不过来了。我猛地一睁眼,显示器安静的跳动着数字,看着母亲安详的面容,我第一次感觉到,哭干的眼泪比我预先接受了这个事实,医生也过来一次,检查了一番后,摇了摇头走了。

我不认命似地和母亲讲着故事,像循环的录音带一样,一遍又一遍地重复着过往,希望我能奇迹般地把母亲叫醒。我记得当时我都在和老天祷告,用我的寿命换取母亲的醒来,好像是十年来的吧。

你相信奇迹吗?直到第七天,我正在讲着我小时候在新疆市场上走丢的那件事,正讲到我看不到母亲时,无助的望着周边流动地人们,定在原地寻找那张熟悉的脸。。。突然感觉到,牵着母亲手的手传来了轻微的触感,我赶紧把医生找来,万幸,真得万幸,母亲醒了。我倚着墙一下子松了身体,蜷在墙边哭了起来,嚎啕大哭,想着老天待我不薄,老天待我不薄。

后来,母亲说,她能听到我喊她,但就是看不到我,她特别着急。。。

2.恐惧与无助

随后的几年,吃着精神类的药物,一直保持的不错,直到姥爷再婚的姥姥去世,因为姥爷在礼堂上的一些混账话,把母亲保持多年的脆弱神经再次挑动了,当场就开始撕闹起来,几乎是不自主地条件反射般地激动起来,因为此时我感觉母亲身体栽种了另一个灵魂,一个陌生到让我害怕的存在。

当晚,母亲被送到了精神病院,医生说要留院治疗,接下来日的那几天,真如地狱一般。。。

当时我刚结婚,寒冬腊月,父亲依旧上着他那无休止的班,我向单位请了半个月的假,收拾好我和母亲的生活必用品,走进了那个牢笼。

精神病院的病房不如正常医院的病房,即使有人生病了,你也会感觉到有一丝生气,而这里不是,每个白色的病房门都紧闭着,但我知道里边有人,因为亮着灯,但及其安静,安静到可怕。我私自多给了医生点钱,让他安排我们一个好点房间,最后,他把我们安排在走廊里最里边的一间,自此我们就住下了,病房里很简单,一张床和一个简易衣柜,外加一个厕所,其他的什么也没有,连窗户也加了栅栏无法打开,难分昼夜,医生说他们担心病人无意识地跳楼。

护士带我到病房后就走了,走前和我说,没事地时候一定要锁门,有人敲门千万别乱开门,问清楚再开,有几个病人会经常敲别人的房门。我怔了一下,问道“不管着么?”,护士面无表情地答道“怎么管。。。”然后拉上门走了。待门闭合,我立即又转了一圈锁,听到“咔”的一声,狠得一拉,门没动我才放下心来,扶着母亲到床上歇着,然后开始收拾东西。

母亲已经没有了关于我的记忆,她不知道我是谁,眼睛里是空的,无神地看着天花板,嘴里叨念着父亲的名字,说这是哪里,她要回家,一直这样叨念着,我也不敢松了精神,一直小心地看着她,母亲有时会看着天花板突然冷不丁地看向我,盯着我,抓着我的胳膊喊“娘,娘,我好命苦啊,我好命苦啊,你快来救救我。。。”说着激动着哭了起来,我从这突如其来的动作中收回神,双手擦拭着母亲脸庞的泪水沙哑地喊着“妈妈,是我啊,我是琪琪,你不认得我了吗,我是你的女儿。。。”

母亲像是没有听到我的呼喊,喊了一段时间后,开始唱起诡异的谣“一个绿旗、一个蓝旗、一个红旗。。。娘,我给你插满小旗子,你一定能找到回家的路,我等着你。。。”听着这些,我鸡皮疙瘩起了一身,因为我知道她在唱什么,随即拿起电话想找人分担这恐惧,但手机攥在手里,却又不知该打给谁,父亲第二天要上班开班车应该睡了我不敢打扰他,而对于爱人,我又不想让他知道关于我母亲的现在状况而多想。

最后,我一把抱住母亲,紧紧地抱着她颤抖地喊着“妈妈别唱了,妈妈别唱了,我害怕,我害怕。。。”,母亲也不挣脱,就这么僵持了一会,她停止了吟唱,又开始叫起父亲的名字,神神叨叨起来,我松开了母亲,缩在一边开始嚎啕大哭。。。期间护士听见了我的哭声,过来敲了敲房门,问怎么了?这时我才卸了心中的恐惧,答了一句“没事。”

“记得给你妈妈喝药。”然后听到护士离开的脚步声。

我开始拿着热水壶的电器烧水,给母亲喝了药以后,大概过了半小时,药效起了作用,母亲开始打哈欠,没一会就睡着了。

到了这会儿,我才有功夫开始洗涮,把自己收拾完以后,再拿起手机,发现已经不早了,看着手机里的未接电话与微信,才想起来不知何把手机调成了静音。爱人一直在问我和母亲的情况,心里顿时暖了一阵,发了让他放心的回复就关了机。

一开始怎么也睡不着,感觉身边睡了一个陌生人,是的,最熟悉的陌生人,一副熟悉的躯壳,一丝陌生的灵魂,而且四周除了白墙,空旷的寂静加剧了我的害怕。我看着母亲,努力回想着过往的种种,很想伸手握着母亲的手,但内心的胆怯让我不敢伸出去,我记得这件事还和爱人说过,他安慰道,正常,他说他姥爷不在以后,她的母亲梦到姥爷,也被吓醒了,因为梦里的老人是红着眼睛盯着他的母亲。。。

不知道什么时候,我也睡着了。。。

也不知道过了多久,本身睡觉轻的我迷迷糊糊间听到有人敲门,有一阵没一阵地,我迷迷糊糊地摸索着拉开灯,问道“谁啊?”但没有人回答,但敲门声还在继续,我一下就醒了,冷汗簌簌地流,鸡皮瞬间炸满了全身,我不敢吱声。。。害怕地捂着嘴,然后慢慢地靠着门蹲下,等他自己离开,或者护士听到了能够过来驱赶,就这样漫长地等待着,没了时间的概念,好一会,听到了脚步地离开,在听到隔壁的病房门的敲门声后,我蹑手蹑脚地趴回床上,看到母亲匀细的呼吸声,紧接着我快速地用被子紧紧地裹着自己,把外套都搭在被子上,仍旧感觉不到热量,手如同冰块一般,冷气由外而内不停地翻涌。

第一天晚上,这是我第一次没有没关灯睡觉,我死死地盯着这间屋子里唯一的光明,如最后的稻草般,生怕它灭了,我感觉我的神经也游离在崩溃的边缘,就这样一直盯着这颗稻草,真不知过了多久,终是睡了过去。。。

第二天,栅栏间的阳光透着薄薄的窗帘洒到我的脸上,我用手揉了揉眼睛,感觉自己在垂死挣扎后缓过一口气。这时,才发现母亲已经醒了,半盖着被子坐着看着那挤进来的光和蓝色,母亲应该是发现了我这边的动作,转过身来像个孩子般说“娘,我饿了。”母亲好多了,眼睛有了一丝神采,眼皮上终是出现了那深深的一道沟壑,眼神还是有一些发木,我给母亲洗涮完以后,带着她去了食堂,大概地转了一圈,感觉还行,就是特别平常的早餐,有鸡蛋、油条、米汤、凉拌白菜等等,走了一阵,母亲指着鸡蛋说“娘,我要吃鸡蛋,喝米汤!”我小心地看了一眼食堂的阿姨,阿姨嘴角弯了一下,仿佛告诉我:没事,我见惯了,你不用不好意思。。。

我买好饭菜以后,本来想着在食堂吃堂食,但由于风太大,我就带着母亲向病房走去,当走到病房楼层的拐角,一个人忽地闪出,狠狠地盯着我缓缓地向前走去,我打了一身寒颤,差点被吓得打翻饭盒,我紧搀起母亲的胳膊头也不敢回地朝着长廊尽头快步走着,我能够深深地感觉到他还在盯着我。。。

当回到病房把门反锁一刹那,我长长地吁了一口气,手还保持着反锁的姿势,腿肚子止不住的抖,背靠着门感觉后背都湿透了。。。

就这样,白天过去了,夜幕降临,当父亲下班后来到病房那一刻,我撕心裂肺地哭了,像教育小孩子一样数落着他的工作和他,朝他哭诉着我内心的恐惧与无助,我几乎哭到提不上气来。。。父亲抱着我,说着“苦了我的娃,苦了我的娃。。。”,我不知道父亲哭了没有,但我真的太想逃离。

反观母亲,她能够认出父亲来,一直追着父亲问:“你去哪儿了,你去哪儿了?你别不要我了。。。”最后父亲回家,要给家里正值初二的妹妹做饭,母亲看着父亲要走,有点急了,扯着父亲的衣袖急切地说道“你去哪儿,去哪带上我!”父亲安抚了好一阵才离开。

头几天依旧是无法适应,守护着如同陌生人的母亲,被周围压抑与恐惧未知的环境压迫着神经,整天的精神状态也是特别的不好,黑眼圈愈发的明显,上眼皮也是肿肿的。

大概过了一周左右,我对医院的病人和医生护士了解以后,大概知道些情况,大多是和母亲一样的抑郁症患者,也有一些精神病患者,毕竟在我们这样的五六线城市,能有一家专门的精神病医院已经很不错了,所以这个医院医生不多,护士也不多,想来也是每人愿意在这里待着吧。自此不安与恐惧感才开始慢慢地退却,精神状态也明显要好很多,很多东西都在慢慢适应,晚上和爱人聊了一会微信,睡前带上了特别和医生要的耳塞,才安稳地睡去。

这里没有热水洗浴,也没有单独洗衣机洗衣服地地方,所以我好长时间没有洗澡,屋里的暖气也不是很好,所以也没有洗头,担心感冒了就真没有人照顾我和母亲了,所以每天除了守着母亲,顶着快要痒死的一头杂毛,无法也不能做别的事情。大概过了十来天,我给爱人打电话,让他哪一些换洗的衣服接上父亲一起过来。

我没有出去见他,只是让父亲把一些替换的东西带了出去。。。那段时间我感觉自己也不像是个正常人,我不想以这样的样子出现在他的面前。。。

他问我,怎么没出来看看他,都十来天了,不想吗?

我说:我有味儿了,没事,很快我妈妈好了,就回家了,你再等等。。。

他说,他不嫌。

我说,我嫌弃这样的自己出现在你面前。

他叹了了一句“哎”,过了好一会说照顾好自己和母亲。

以后的那些日子,我呆腻了这里,这里就如监狱一般,没有色彩,锁着你的身体,也圈起你的灵魂。因为母亲的神志还没有恢复,所以医生不让出院,也不能走出医院的大门逛游。

这巴掌大的地方,白天院子里也停满了车,陆陆续续地有人进来,然后带着满满一袋子的药品离开,我和母亲只能在走廊里走走,大多时候待在白天都“亮腾腾”的封闭病房,我有时都在想,是不是我也是病人,我都快不认识这个世界。。。

直到有一天,母亲喊起了我的小名,我一怔,然后欣喜地看着母亲说“妈妈,你知道我是谁了?”,母亲拉着我的手,不知道我说的话什么意思,然后环顾了一周说“这是哪里?”我激动地说你这坐一会,我去叫医生,然后快速地朝着医生办公室跑去,正好白大夫在,我和他说明了情况,他和我一起去了病房,问了一些问题并做了一些检查后和我说,再待几天观察观察,等状态再好一些,就可以出院了。

当时,我开心极了,感觉突然压抑的病房被那几束漏进来的光照的通亮,医院里原本简单的颜色也变得生动起来。。。我把医生送出病房,医生边走边说,可以每天出外边走走,但不能时间长了,我一愣说“院外?”白大夫笑着说“是的,可以出去走走了。”

其实,母亲还是没有恢复完全。为什么这么说呢,因为家里日子不宽裕,母亲对于吃的喝的没有什么要求,有一天早上,母亲突然和我说“娃子,这医院的饭不好吃,我想出去吃豆腐脑。”我笑着想,这也就是病了,放在平常,母亲绝不会提出这种要求,毕竟医院的饭菜价格还是很便宜的。我和母亲出去找了好几家才找到有豆腐脑的地方,看母亲开心的吃着,我也不知有多开心。后期也会出去吃午饭,算是改善改善。

最后,没几天,母亲恢复的差不多了,医生开了一个月的药量,并嘱咐母亲道“有什么事情,多和家人说一说,自己千万别憋着。还有睡不着了,身体不舒服了也要及时告诉家里人。”然后转向我们说道“以后尽量别让病人激动,有什么事情,尽早拉开她,尽早进行安抚。”

终于结束了,算是离开了这个牢笼。

3、厌烦

出院后,一切如常,只要没什么大事,其实是风平浪静的。我记得有一次我问母亲你记得你在医院做的一些事情吗,母亲有点疑惑地摇摇头说“不知道,怎么发生了什么?”我抿嘴一想微笑着说了句“也没什么,记不得挺好的。。。”

我好像自从这次精神病院的陪护经历后,内心关于这些的记忆像是被滞留了下来,经常半夜还以为自己在病房,满头大汗地在半夜醒来,挥之不散的阴影。。。

自此以后,母亲的视频通话多了起来,有什么也都和我说,其实这是好事,我也挺开心的。

几年后,家里买了新的房子,父亲的工资对于又还房贷又养家,东拼西凑地付完了首付,然而妹妹又因为没有考上高中而上了职高,学费和每个月的生活费几乎快要压垮这个好不容易恢复平静的家庭。而我这边也刚贷款换了房子,没有多余的钱来缓解父母这边的压力,好在早早地未雨绸缪在社区为母亲上社会养老保险,每个月也开始发起养老金,一千不多,但生活也够了。不过一身计荒背在身上,让母亲倍感压力,那几天精神状态也不太好。

有一天视频,母亲的“双眼皮”赫然出现,吓得我差点掉了手机,我赶紧问母亲怎么了,母亲有点木然,有气无力地说道“娃子,我有点不舒服。”我立即打车回了母亲家里,一开门,看到一脸病态的母亲,顿时火气上了头,最后压着情绪和她沟通,才知道,母亲昨夜竟然一夜没睡,想着借了别人那么多钱,不知道该怎么还。。。我就呆在那里,眼泪开始扑簌簌地流,手紧紧地攥着,也不知为什么,原因有很多吧。

母亲也有点焦急地拉我到床上,给我拿毛巾擦眼泪,急切地说“娃子,你别哭了,妈妈就是担心欠的那些钱,妈妈一辈子没和人借那么多钱,怕还不了。”好一会,我平复了心情,开始安慰母亲“妈妈,你看现在你换了新房子,也不要爬原来的顶层的房子,今年开始也有了养老金,这幸福的生活就在眼前,钱既然借了,咱慢慢还,不着急,总是会还了的,你说咱辛辛苦苦每年七八千给你缴的养老金,你才开始拿了几个月,要是因为这个想不开,发生点什么不好的事情,你亏不亏!”然后一直开导着母亲,这几天就一直住在母亲这边,陪着她开导她,好在慢慢地过去了这个坎。。。

母亲终是还是在意这件事,但至少想开了一些,因为找到了出路,有一天母亲出去买菜,路过超市时发现正好在招人,母亲就去应聘了,而且赶上超市正值忙季,母亲就开始上班了。。。是的,感觉一切都在向好的方向发展。

直到,那一天,上班期间,母亲给我发来视频,我因为正在忙就挂了电话,然后抽了空给母亲回了个电话,母亲一接起电话又是老一套话“娃子,妈妈不舒服,你和妈妈聊聊。”

我当时真地想把手机砸了,带了点情绪说道“又不舒服,怎么了,又怎么了。。。”后来知道,因为母亲长时间没上过班,根本不会处理单位的人际关系,了解了事情的经过后,是和她一起搭档的人太懒,几乎什么也不干,有什么都让母亲来,母亲气不过向经理告状,但经理知道这个人是介绍进来的,就不向着母亲,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我知道这事儿不赖她,但这种事情对于平常人都会有很自然的化解办法,但母亲不会,只会生闷气,而她的情况又生不起闷气。。。我安慰了一阵,回家也继续安慰她,以为没事了。

没两天,我和母亲视频,那个令我惧怕的“双眼皮”还是出现了,我无奈地有点崩溃,无力地开车向母亲家走去。

一进家门看到母亲还在干着家务,这次我几乎是扯着嗓子和父亲与妹妹说道“我妈的状态,你们看不到吗,你们就不能多放一些注意力在妈妈身上,爸爸你晚上上夜班,白天睡起来,能不能帮母亲分担分担家务,别一睁开眼睛吃了饭就往麻将室跑;还有你,二妮,你也大了,没事就扫扫地墩墩地,不会做饭了咱就洗洗碗,妈妈上班已经很累了,你们看看她那眼皮上的痕迹,一看就是又没休息好,你们到底是怎么了,就不怕我妈再犯病住了医院,我和你们说啊,我再也不去那个地方了,谁爱去谁去,我受够了。。。”说着鞋也没换转头就走。

可是走了没两步,我给爱人打了电话,告诉他我想接母亲在家里住几天,他说这不用通知他,住就行了。我返回家门二话不说,收拾母亲的行头,拉着母亲边走边说“走,去我家住两天。”

母亲开始有点抵抗,后来也被我拉走了,我能感觉到母亲也希望这样,她确实太累了。母亲和我待在一起,我和她说了很多,母亲也说了很多,慢慢地也恢复一些。

最后母亲实在受不了那个人的行为以及单位领导的态度,她辞职后又在新小区找了一个保洁的工作,每个人划分了自己区域,而且父亲和妹妹也开始分担起家务,呵,终于是安稳了。。。

现在的我特别害怕接到母亲的电话亦或者是视频,害怕到厌烦,但我又不能。所以,是的,我希望永远在母亲的脸上看不到那令人颤抖的“双眼皮”。。。

上个月,我的分管领导因为重度抑郁,请了一个月,有消息的同事说家里人说压力太大。我记得当时我和爱人哭着说,他真地很可怜,他的家人也很可怜,我真地明白那份苦,这是一家子的痛。。。而这痛需要一家子所有人小心翼翼的保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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