鲁肃坚持己见,说:“那么为什么不联合江北的刘备呢?目前刘备之境况,难道不比我们更危险吗?别人且不说,现在谁都清楚,摆在我们两家面前的只有三条路:一是合纵抗曹;二是各自为战;三是不战而降,归附曹操。在下以为只有走合纵抗曹之路,才是两家的生存之道,也是最利于我江东之抉择。”
但此时武将列班中却有人质疑说:“战事一开,谁有把握说我们两家联合了就能取胜?依我之见,应该先使用缓兵之计,与曹操划江而治,以和求安,再等待时机观局势的发展而定。这才是众多选择中的上策。”
孙权扭头一看,说话者是横野中郎将吕蒙。
此人一直很受孙权欣赏。以前孙权曾劝说吕蒙多读些书,但吕蒙却总是推脱说军务繁多,没有时间。孙权就说:“你事务繁多,能比过我多吗?我就常常读书,自己感觉得到很大的收益和帮助。”吕蒙于是醒悟,开始学习。经过日积月累,他读的书,竟然超过了一些年高而博学的读书人。
鲁肃心吃一惊,想:“真看不出来吕蒙的骨头如此绵软,不经危难,还以为他是铁打的硬汉呢。”因为鲁肃是儒将,以前曾经认为吕蒙是武夫出身,欠缺知识修养,就有些轻视他。有一次鲁肃途经吕蒙的驻地,与他深谈,发现吕蒙的见解超人,竟然忍不住从席位上站起来,走过去,亲切地拍着吕蒙的背,赞叹说:“子明(吕蒙字),我没想到你的才略纵横捭阖,竟然有这么高深。”吕蒙笑着回答:“士别三日,就应当刮目相看。子敬(鲁肃字)兄为什么对我认识得如此晚呢?”
文武百官一番争论,并没有议出什么让孙权满意的对策。第一次面临这么重大的生死抉择,孙权心里已经慌得不知如何是好,坐立不安,手心上满是汗,时不时卷起长袖拭抹,但他又怕大家看出来他的心慌,就极力装出平和的神色来以显示镇定。
这时,恰好有一只飞鸟不知道害怕,落脚在殿前。孙权为了掩饰慌张,就四下环顾,想说些无关紧要的话,也借机缓和下气氛,问:“这是什么鸟?”
恰好鲁肃在家乡常见此鸟,便回答:“此鸟是白头翁。”
满朝文武,张昭的年纪最老,而且也是白须白发,争论之中不免过于敏感,以为鲁肃借飞鸟取笑他,便反驳道:“当着孙将军和所有文武的面竟然撒谎。我活了一把年纪,从没听说过有什么鸟叫白头翁。如果有的话,是不是也该有白头母呢?”
大家听了,哄笑起来。
鲁肃见自己无意间成了张昭的对立面,有些窘迫,但又想:“迟早要与这老叟一决高低,怕有何用?”于是不慌不忙地反问:“有种鸟叫鹦母,难道谁能找出鹦父吗?”
孙权不想让两人又争执下去,耽误军国大事,就问:“难道除了降、和、战,就没有其他好办法吗?”
吕蒙应声回答:“我倒有一个计策,可以把战火引向刘备,使我江东的危局先得到缓和喘息,以避开曹操的锋芒锐气。等曹操与刘备交锋后,视形势利弊再战再和不迟。”
鲁肃皱了皱眉,反驳说:“刘备与我们,同是抗击曹贼的正义之师。这样自伤同类,恐怕不仁义啊。”
吕蒙说:“只要有利于我江东父老百姓,便是最大的仁义。”
孙权的兴趣顿时被激起,忙睁大眼睛问:“如何为之?”
吕蒙继续说:“曹操想要大举过江,肯定先要集结战船和训练士兵,这些都需要时间。所以,一时间肯定准备不到位。因此我有三点想法。”
孙权笑道:“莫非有备而来?”
吕蒙侃侃而言:“第一,我们就趁现在给他一份和书,备足金银珠宝,再罗列需要下步议和的具体准备事项,显示出我们不是为了拖延他们和空耗时间。其次,把从刘备那里逃来的降将文聘赠予曹操。此人是荆州本地土生土长之人,熟悉各地的地理湖州、山川野径,更熟悉刘备的军舆民情。让他给曹操引路,挥师刘备,以充分证明我们与曹操合作的诚意。”
众人听了,已有人笑场,或有不屑。
吕蒙毫不在意,继续说:“第三,曹操最宠爱之子曹冲年初病死,让他伤心不已。我江东曾经给曹操赠送过大象作为礼物,大象是曹冲最喜爱的动物,听说也殉葬了。我们此时再送几头大象相赠,故意撩拨曹操的伤心之处,促使他烦闷忧伤。反正曹操现在无法过江,有我们进贡的银两招兵买马,有我们赠予的向导为他引路,有我们进献的大象给他下台阶撑脸面,也说不定他就真的杀向了刘备,那我江东便可以获得更多时间,再仔细谋划下一步的策略,并做相应的动员和准备。”
至此,孙权似已有所思。
——自肖永革《三国绝对很邪乎》,配图来自网络(版权归原作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