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唐生智集团余脉之第九战区“主力”第77师,解放战争中一天半即覆灭

前按:1930年1月唐生智举兵反蒋失利后,被迫接受蒋军改编,从此失去军权,原属唐生智军事集团的第51、53师(原北伐军第8、36军)官兵也都在被缴械后给资遣返,而留在两湖的原唐生智军事集团第19、52师(原北伐军第17、35军)官兵也大多被第19师师长何键收编,但这也不是说唐系军队至此宣布玩完,笔者这回就来介绍几支蒋军中的唐系军队余脉的战史,这里首先介绍作为唐军余脉之一的第77师。

电视剧《东方战场》中的唐生智

第77师前身可追溯到唐生智军事集团的前身——北洋军阀湖南陆军第4师下属的第8旅补充团,1925年唐生智新组建了一个警备旅,补充团改称第20团。1926年夏,唐生智宣布易帜参加北伐战争,第20团改称教导师第2团,北伐军攻占武汉后,第2团又被改编为第4集团军独立第2旅。从补充团到独2旅,旅长都是湖南永州人罗霖。

罗霖,1892年出生于永州菱角塘,他正式的名字应该是罗子雯,但现在史书上一般都叫他罗霖。罗霖先后就读于湖南陆军小学、陆军第三中学,参加过辛亥革命,也算是民国早期一位根正苗红的行伍人士。1919年罗霖在从著名的保定陆军军官学校步科六期毕业后,就被分配到陆军服役,并从1920年其一直在唐生智及其亲信李品仙手下效力。

1927年夏唐生智军事集团战败后,所部退往湘西地区,后又新成立一个第17军,独立2旅被改编为17军2师,就这样罗霖也终于当上了师长。后唐军陆续接收新桂系收编,第17军一部分在白崇禧指挥下北上参与二次北伐,罗霖的第2师则被部署到鄂东北黄安地区,对付当地风起云涌的农民运动(王树声、吴光浩等指挥的工农革命军第七军)。

第77师首任师长罗霖

1929年1月29日,在全国军队缩编中,第17军2师改称第53师158旅,但此时师主力仍远在冀东一带,只留该旅留守黄安。同年4月第53师主力在驱逐白崇禧、迎回老领导唐生智后,留守黄安的第158旅接受了蒋军的收编,改称独立第4旅,继续对付红色武装。罗霖在这方面干的还是比较卖力的,鄂东北特委在7月的报告中称:“罗霖军队己将苏维埃中心区民众粮食搬运一空,房屋烧毁无算……”,这就是我军战史上俗称的“罗李会剿”。

1929年12月唐生智再度反蒋时,曾派人去联络过罗霖一起起兵,但罗霖本人大概是和唐生智分别太久的缘故,对老领导已经没什么情感了,所以没有响应。蒋介石见罗霖这个人不仅干活勤快,还特别听后,当然非常高兴,便给了他一个新编第22师的番号。该师辖三旅六团,驻地改在鄂东南地区,作战对象仍为当地红军游击队。

中原大战期间,蒋介石原拟调新编第22师北上参战,罗霖看出来这是人家要消灭他军队的诡计,就没有答应,蒋介石怕逼得太紧会把人逼反,倒是也没有强求。直到1930年8月红三军团攻克长沙后,蒋介石才着急起来,命聚集在附近的湘系各师均统一受第四路军总指挥何键节制,限期克复长沙。

电视剧《红色摇篮》中的何键

当然由于红三军团的主动撤离,第四路军主力顺利重返长沙,蒋介石当然非常高兴,宣布参与此战的各新编师都“转正”成正规番号师,罗霖的新编第22师因此也被改编为第77师。之后罗霖又得到了一个艰巨的新任务:去攻打刚被十万工农解放的赣江重镇吉安,不过好在由于蒋军对江西苏区的第一次围剿已经开始,等第77师赶到时红军已经退出吉安。

此后,整个1931年上半年,第77师都作为静态师把守吉安并封锁赣江,11月,罗霖率军进攻湘东南特委所在的莲花县城,湘赣苏军独立3师2团彭年在与第77师作战中牺牲。在占领莲花两个月后,1932年第77师被第四路军调去进攻湘鄂赣苏区的红十六军,后被缩编为两个旅四个团,常驻江西新喻、分宜,承担封锁袁水、隔绝湘赣和湘鄂赣苏区之间联系的任务。

萧克调任红八军军长后,在1933年4月13日的一份报告中点评了湘赣苏区周边蒋军各师的站战斗力,第77师的战斗力被认为算是中等水平,略逊于同为唐军余脉的第23师,与在东固战斗中被歼灭后又重建的第18师差不多。也正因为此,在萧克眼里第77师不算什么厉害的对手,在送王震到江西开全苏第二次代表大会时他便顺手搞了罗霖一下。

电视剧《长征大会师》中的萧克

1933年12月15日,被调往遂川、泰合、万安地区的第77师在潞田吃了一大败仗,其下属第154旅461团被萧克指挥的红八军基本歼灭,团长李春光以下600余人被俘,损失马步枪500余支、机关枪10余挺、驳壳枪20余支。为了保存实力,之后罗霖便一直不敢再主动进攻湘赣苏区,直到萧克、王震率红六军团主力西征后,第77师才又活跃起来。

1934年12月,第77师出动四个团的兵力,协同湖南保安第4团,由第230旅旅长胡良玉统一指挥,进攻留守武功山区的红军游击队。进攻过程中,湘赣军区政治部主任贺振芳在炸毁军区电台后叛变,使军区司令部与上级失去联系,留守山中的独立1、2、3、5团最终被打散,独立1团团长何振元叛变投降,此战后罗霖终于因功获得正儿八经的中将军衔。

1936年秋,第77师被调往湖北当阳整训,1937年9月全面抗战爆发后奉命驰援淞沪战场,接防蒋军嫡系第98师292旅538团在蕴藻浜、罗店的阵地,由于日军炮火猛烈,该师修筑的野战工事非塌即毁。9月30日,日军对第77师发起攻击,次日该师即因失去战斗力而不得不退出战场,以第359团为例,该团退出战场后仅剩573人,三名营长有两人阵亡。

第77师第二任师长彭位仁

在淞沪会战中的失利,预示着罗霖军事生涯的终结,退出战场后的次日他即被撤职关押,直到两年后才被释放,此后便失去军权,只能回乡兴办教育,成为一方乡贤。1949年罗霖也参与了老领导唐生智组织的湖南起义,搭上了改换门庭的末班车,我军因此也并未追究他在红军时期干过的那些坏事,聘任其为湖南参事,一直到其1965年去世。

罗霖被撤职后,第77师一直处于没有师长的整补阶段,直到1938年2月,经过一番讨价还价之后,为了拆散湘系何键军事集团——或者说叫刘建绪军事集团更为合适,因为何键已经被剥夺军权——原湘军主力第15师被单独拉出了组建第73军,第77师被调入该军以充实其实力,为照顾该师官兵情绪,第九战区司令陈诚调曾为唐生智部下的彭位仁担任该师师长。

彭位仁,号诚一,1893年出生于湖南湘乡,与罗霖同为保定六期同学,毕业后也先后加盟唐生智军事集团,第17军成立后他担任第1师师长,与罗霖又成同时。后第1师被何键收编,彭位仁从此投在何键门下,曾任第16师师长,击败过红十六军军长孔荷宠,但1934年因没能堵截住萧克的红17师而失宠,被打发去陆军大学学习后退居二线。

第77师第三任师长柳际明

陈诚之所以拉彭位仁出山,是看中此人唐生智系和何键系的双重人脉,又和通过与其是保定同学的关系,将第73军和第77师抓到手中。果然,1938年底,王东原就被“高升”走,彭位仁升任第73军军长,出生于1899年的保定八期生、黄埔军校工兵教官、原第11师工兵营长柳际明则担任第77师师长,至此第77师算是完成了从蒋军旁系军到半嫡系军的转变。

1939年9月,侵华日军发起第一次长沙战役,经过节节防御,眼看日军前锋即将抵达长沙郊区,第九战区司令薛岳命彭位仁指挥第77师和第195师,对日军发起反攻,其中由柳际明指挥的第77师(此时已缩编为三个团,并撤销旅部)伏击了顺铁路线南下的日军一部三千余人,日军见中国军队反攻力量强大,只得放弃占领长沙的企图向后退却。

为乘胜追击,蒋介石命第73军随后围攻日军在崇阳大沙坪的据点,第77师在四个月的时间里协同友军先后围攻大沙坪三次,但终没能攻克,第73军共阵亡官兵2317人、负伤2940人、失踪179人,其中大部分都是第77师在攻打大沙坪据点战斗中造成的。1941年4月,柳际明高升第75军副军长,出生于1893年的秋收起义掉队副总指挥、黄埔一期生韩浚接任第77师师长。

第77师第四任师长韩浚

此时第73军转属第六战区,在1941年9月的第二次长沙会战中,第73军没有直面日军进攻,而是以韩浚指挥的第77师为主力,由郝穴横渡长江,攻击日军鸦鹊岭据点,围攻宜昌,一路破坏道路通讯,牵制了日军一个师团的兵力。韩浚刚上任就取得如此战果,让蒋介石、陈诚等都为其刮目相看。

1941年12月,日军又发起第三次长沙战役,鉴于之前第九战区各师在第二次战役中所受损失尚未恢复,而第73军又曾在第一次战役中在长沙击退日军,故第九战区司令薛岳急调第73军守备长沙,其中第77师奉命把守要地岳麓山。这次会战又基本复刻了第一次,日军在打到长沙郊区后遭到早已以逸待劳的第77师阻击,双方激战于城南械修所、城北湘雅医院一带。

到1942年1月中旬,日军因实力不支被迫退却,韩浚率第77师实施追击,将日军后卫部队驱赶进汨罗江,溺毙甚多。此战第73军负伤640人、阵亡644人、失踪559人,其大多数都是第77师的官兵。此后第77师退往二线休整达一年多时间,由于当地粮食奇缺,军长彭位仁命全军发起大生产运动,在驻地种植蔬菜、饲养家畜,倒是基本满足了全师的物资需求。

第77师第六任师长郭汝瑰

1943年4月,第73军与第44军组成第29集团军,并由副军长汪之斌指挥,此人原是王东原手下一个团长,打仗还算勇敢,但在鄂西会战初期摆脱日军追击的转移途中,遭日军包围,损失惨重,全集团军被屠杀官兵五千余人。仅仅数月后,第73军在常德会战初期又在石门遭日军合围,突围途中第77师、暂编第5师遭毁灭性打击,暂5师师长彭士量牺牲。

常德会战后,暂5师被并入第77师,韩浚虽然吃了败仗,但由于军长汪之斌的责任更大,所以他也没怎么受处分,反而升任副军长,由于全师退往后方整补不需要打仗,师长职务便由正在国防部担任研究员的郭汝瑰兼任。1944年3月,郭汝瑰赴英国考察军事,第77师师长职务由出生于1901年的黄埔三期生、在万家岭战斗中担任敢死队长的唐生海继任。

此后第77师便一直没有恢复实力,虽然军长彭位仁曾率第73军15师参与了长衡会战,整个1944年该师一直待在后方训练,接收半美械装备,直到1945年4月的湘西会战中才重新露面,与王牌军第18、74军同率属于王耀武的第四方面军。在湘西会战中,第77师坚守新化洋溪,阻击住了日军一个加强联队的进攻,并在反击战中击毙联队长重广三马,俘敌100余人。

第77师第六任师长唐生海

全面抗战胜利后,第73军被调往南京周边地区,此时军长是第77师第四任师长韩浚,而该师师长则由出生于1907年的田君健接任。有趣的是,作为陈诚军事集团中的一支半嫡系部队,第77师的这位第七任师长反而不是黄埔生或保定生,而是出自湖南土著军阀陈渠珍的新编第34师,长期坐冷板凳,无论是历史关系还是指挥经验,他当该师师长还真是有点勉强。

1946年2月,王耀武就任第2绥靖区司令后,发现手下几个军都是战斗力不强或不太熟悉的杂牌军,由于调不来主力军,只能退而求其次把自己曾指挥过一年的第73军调来,算是聊胜于无吧!1946年6月初,第73军(辖第115、77、193师)被空运至济南,随后沿胶济路向东挺进,但由于孤军深入兵力不足,在抵达周村、张店地区时只能暂停脚步。

为打通胶济路,1947年初王耀武奉命以第12、73军及整46师为进攻力量,配合绥靖区副司令李仙洲的北方兵团南北夹击,企图将山东解放军压缩到沂蒙山中。虽然第73军自吹为第九战区基本主力、王耀武兵团的主力部队,不过据该军副军长、保定军校末期生李琰估计,该军吃空饷严重,尤以第77师为甚,全军实际兵力仅有一个半师,加上大部分炮兵部队还滞留在青岛,所以实际战斗力要大打折扣了。

电视剧《特赦1959》中的王耀武

2月20日下午,田君健率第77师由张店向驻颜庄的第73军军部靠拢时,在博山以南的和庄“将军坟”地区突遭解放军包围,李琰向韩浚建议,鉴于两地相隔不过25里,应立即前往救援,但韩浚却以再考虑考虑为由推托。战至深夜,第77师遭解放军分割包围,师长田君健率第230团及师直属队后撤至樵岭制高点,打算等待次日友军的增援。

然而次日,新成立的解放军炮兵部队也加入战斗,樵岭上的山石被火炮炸得乱石飞溅,第77师参谋长刘建雄也被炮弹击中阵亡。第229、231残余部队200余人逃入樵岭,告知田君健该两团已在将军坟被全歼,出生于1907年的副师长、黄埔六期生许秉焕等以下全部被俘,田君健才知道已经不能再指望军部来增援。

21日下午五点,田君健率第77师残余兵力向博山一带突围,结果一路上遭解放军层层阻击,只有同为陈渠珍老部下的副师长兼231团团长陈运武、副团廖志刚等300余人突围至济南。田君健本人则带着100多人与大部队走散,22日上午九点半,眼看已遭解放军包围,田君健即举起手枪自尽,至此作为唐生智军事集团余脉之一的第77师的历史也宣告结束。

第77师第七任师长田君健

虽然王耀武后来又在济南重建第77师(整77旅),但该部已经和原第77师没有历史传承关系,这里就不作过多介绍了。纵观第77师历史,不难看出该师战斗力不过尔尔,红军时期只能打打游击队,抗战时期只能在最后阶段投入防守战斗,解放战争中更是仅一天半就全军覆没,作为唐生智军事集团中的非主力部队,这种结局也算是意料之中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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