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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叔器问读《左传》法,先生曰:自平日看那事理、事情、事势,十二公时各不同。
如隐、恒时,王室新东,号令不行,天下都星散无主。
庄、僖之时,桓、文迭伯,政自诸侯出,天下始有一统。
宣公时,楚庄公盛强,夷狄主盟中国,诸侯亲齐者亦皆朝楚。
及成公之世,悼公出来整顿,楚始退去。既而吴、越又强入来争霸。
定、哀公之时,政自大夫出,鲁三家、晋六卿、齐田氏、宋华向放弛肆意,故终《春秋》世更不奈何。
但是,某尝说,春秋之末,与初年大不同然。是时诸侯征战只如戏样,亦无甚大杀载。及战国七雄争强,那时便多是胡相杀,如石门斩首六万,不知怎生地杀了许多。及其后,秦人长平之战,四十万人死,是杀了多少!不知如何有许多人。如后来项羽也坑十(五)万,不知他如(何)地掘那坑(后),死底都不知,当时(不知)如何(地)对付许多人。
陈安卿曰:恐非掘地坑。
先生曰:是尝见邓艾伐蜀,坑许多人,亦说是掘坑。(辅广辑录部分下·虚心涵泳55)
胡安之向朱子请教读《左传》的方法,朱子说:“从平日的种种迹象看当时的事理、事情和事势,鲁国十二公在位时各有不同。
比如隐公、桓公的时候,周王室刚刚东迁,诸侯都不再听从天子的号令,天下一盘散沙,没有共同尊奉的宗主。
庄公、僖公的时候,齐桓公、晋文公相继称霸,天下大事的决策权到了诸侯手里,天下开始有统一的迹象。
宣公的时候,楚庄王强盛,夷狄主持中原各国的结盟,原来追随齐国的诸侯都转而朝拜楚国。
到了成公的时候,齐悼公开始发愤图强,重整河山,楚国才逐渐退去。然后吴国、越国又强行进入中原争霸。
定公、哀公的时候,诸侯大事的决定权到了各国大夫的手中,鲁国的季孙氏、孟孙氏、叔孙氏三家,晋国的赵氏、魏氏、韩氏、智氏、范氏、中行氏六卿,齐国的田氏,宋国的华氏、向氏都在本国放纵,肆意把持朝政,直到《春秋》记载的时代结束了,局面也没有改变。
但是,我曾经说过,春秋末年和春秋初年的情况有着根本的不同。春秋初年诸侯的征战只是做个样子,没有什么大的杀我。但春秋末年,七雄互相争胜,便胡乱相杀,比如石门之战,秦国斩首了六万魏国士兵,不知道怎么会杀了这么多人。再往后,秦赵长平之战,秦国活埋了赵国四十万人,这是杀了多少人啊!真不知道怎么会杀了这么多人。再比如巨鹿之战,项羽坑杀了十五万秦军,不知道他怎样挖的坑,杀死了那么多人,也不知道他当时是如何对付那么多人的。
陈安卿说:恐怕不是挖坑。
先生说:我过去读邓艾伐蜀的时候,记载坑杀了许多人,也说是挖坑。
本章朱子精确地勾勒了春秋历史的发展脉络,并且指出春秋与战国两个时期的明显不同之处。
相比战国的争雄,春秋的争霸还是有节制的,把对方打服就住手。所以有人说春秋是贵族之战,是贵族的黄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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