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现在已经很难再找到一个防疫‘中间态’。”
撰文 | 凌骏
来源 | “医学界”公众号
4天累计报告29例本土新冠感染病例，西安市再次开启“最严”防疫模式。
“第一次40天，第二次10天，第三次4天，这次还不知道要几天。”西安某医学院校职工告诉“医学界”，这是近一年来第四次封校。核酸检测点前排起长队，今日0时起，西安开始实行7天全市临时性管控措施。
与此同时，29例本土感染对应21个中、高风险地区，如此严阵以待亦或和本次毒株源——奥密克戎BA.5有关，这是中国内地首次发生BA.5社会面传播，据信其传播和免疫逃逸能力较此前BA.1、BA.2变异株又有进一步上升。
源头也尚不明确，但病毒学专家常荣山认为，BA.5变异株的流行病性状并未发生“质”的变化，在西安市的及时响应下，疫情能如期控制。
难的是未来。新冠病毒不断变异，“精准防控”严格程度接连提升，仍没能避免持续的“多点散发”。疫情何时才能迎来终结？
7天临时性管控措施
陕西卫健委通报，7月5日0-24时，西安市新增本土新冠确诊病例1例、无症状感染者10例。
西安本轮疫情首例感染出现在7月2日。据西安市通报，该病例发现于固定核酸采样点的混检，当天又在其密接者中发现5名感染者。
在昨日西安市召开的疫情防控新闻发布会上，西安市疾控中心副主任马超锋介绍，目前发现的阳性感染者大多数与废品回收人员或其相关人员有关，多数有共同工作、共同居住接触史等特点。
“医学界”梳理发现，此次的前9例感染者，活动轨迹均涉及陕西朝辉再生资源交易集散市场（大风尚再生艺术馆），此区域也在7月2日被迅速列为高风险地区。
虽然目前感染人数尚少，活动轨迹清晰，但源头仍旧不明，且病例接触社会人员复杂，“不排除后续会出现新的传播链条，引起社区续发传播风险高。”马超锋表示。
“要紧紧抓住疫情处置窗口期，分秒必争开展流调溯源，全面高效组织核酸筛查。”同日，陕西省长赵一德也在全省疫情防控视频调度会上强调。
截至7月5日12时，西安市共流调排查密接1464人、次密接3219人，密接和次密接人员均已第一时间隔离管控。
此前的本土防疫经验证明，若要进一步阻止疫情在社会面扩散，减少人员流动是最直接，且见效快的做法。作为防疫响应，今日0时西安市宣布实行7天临时性管控措施，其中包括：
公众娱乐休闲场所、人员聚集经营性场所和农村集贸市场等暂停营业；
全市各餐饮单位（含饮品店、小吃店、早餐店等，不含宾馆、单位内部食堂）暂停堂食；
中小学、幼儿园提前放假，高校实行封闭管理，培训机构暂停营业等。
“很难再找到一个防疫‘中间态’”
基因测序表明，西安本轮疫情流行的是奥密克戎BA.5变异株。
BA.5序列于今年3月15日首次上传至全球流感共享数据库。5月28日，《中国疾控中心周报》报道了中国大陆地区首位BA.5感染者，是一位海外入境的中国男性，落地即进入闭环管理。
由于再次上升的传播和免疫逃逸能力，BA.5近期在全球多地引发了新一轮疫情小高峰。截至6月19日，数据显示其在全球流行株中占了43%的份额。
但无论是此前的BA.1、BA.2、BA.2.12.1......还是如今的BA.5，常荣山认为，对于本土防疫而言，它们只有“量”、并无“质”的改变，奥密克戎威胁下的困境一如既往。
从头回溯不难发现，“精准防控”的严格程度已一提再提。比如2020年初，北京市疾控中心副主任庞星火曾表示，高风险地区的分级标准为累计确诊病例超过50例，且14天内有聚集性疫情发生。
而根据第九版新冠病毒防控指南——病例和无症状感染者居住地，以及活动频繁且疫情传播风险较高的工作地和活动地等区域，即划为高风险区。
“现在已经很难再找到一个防疫‘中间态’。”常荣山对“医学界”分析，若以“清零”为目标，看到的做法就是在发现病例早期设置三区，尽可能扩大防控范围和措施。
“有一些感染者没有症状或症状不典型，因此传播过程中也更为隐匿。”西安市疫情防控指挥部办公室副主任张学东在5日的新闻发布会上称。
这意味着奥密克戎已经找到了躲避“瓷器店里捉老鼠”的方式。“如果不是检测，很多人直到康复都不知道自己被感染过，这如何去溯源？”常荣山称。
常态化核酸检测是解决方法之一，但长期可持续性存疑，目前国内已有部分城市终止常态化核酸检测或延长检测频率。
事实上，为了节约资源，实现效益比最大化，5月23日，国家卫健委医政医管局监察专员郭燕红就强调，并不是所有城市都要搞15分钟核酸采样圈，主要集中在输入风险较高的省会城市及人口千万级城市。
“但病毒不认路。”香港大学医学院生物医学学院教授金冬雁对“医学界”表示，比如任何时候，农村地区都没条件、也搞不了常态化核酸，只要农村地区出现暴发，感染就会回流到大城市。
何时能迎来本土疫情终结？
此前不少专家曾对“医学界”总结了几个终结指标，包括高效的新冠疫苗、特效药开发、达标的疫苗接种率、足够的ICU病房和救治能力、以及分级诊疗，加强基层医疗机构处理新冠感染的能力等。
但无论是重症监护领域的人才培养，还是基层医疗水平的建设，包括药物的研发等，都并非一朝一夕能解决的，即便是在医疗发达的欧美国家。
而对于“疫苗”来说，BA.5的到来更是雪上加霜。《柳叶刀·传染病》最新发布的一项中国团队小型研究显示，25名受试者接种3剂灭活疫苗后，对BA.4/BA.5的中和滴度仅为21。作为对比，2针灭活疫苗后被BA.2感染，对BA.4/BA.5中和滴度为573。
“根据目前的各类数据通俗理解，仅针对防感染，如果说灭活疫苗对之前的BA.1和BA.2还残留些许作用，面对BA.5则完全不起效果了。”常荣山说。
疫苗有效性被全球公认的mRNA疫苗也遭折戟，《新英格兰医学杂志》最近刊发的一项mRNA疫苗小规模研究也出现类似结果，尽管整体数据相比较好。而6月底美国CDC公布的数据显示，150天后三剂mRNA苗的有效性下降到19%。
目前，中国香港已开展了针对奥密克戎变异株的灭活疫苗临床试验，美国莫德纳公司也于近日宣布，其开发的二价疫苗mRNA-1273.214针对原始毒株和BA.4/BA.5都有效。但投入使用后真实世界效果具体如何，仍有待验证。
同时，BA.5只是此前变异株的“升级版”，更大隐患是被业内称为“第二代变种”的BA.2.75，它目前流行于印度，占比极速上升，S蛋白上新增的多个突变提示其比BA.5还更具传播和免疫逃逸能力。
“若以‘动态清零’为基础，短期内除了继续施行严格的非药物干预措施（NPI），可能没有更好的方式。”常荣山认为严格的NPI不仅能防感染，也能避免医疗挤兑，在一定程度上相当于降低了重症和死亡率。
“关键在于这种措施要用到什么时候。”常荣山说，除了影响公众生活、工作等的便捷程度，在有限的资源下，严格的NPI可能也会减缓医疗领域的整体发展，还会在疫情扩散的情况下带来次生灾害。
《更多“新冠危害”，藏在你看不到的地方》一文中，“医学界”曾对海外案例进行了汇总，包括癌症研究和诊疗、孕妇产检、慢病管理、安宁疗护、免疫接种规划等公卫项目发展受阻，以及医务人员和公众心理健康，甚至整体经济发展等多方面问题。
事实上，新冠病毒的绝对危害与严格NPI等措施的次生负面影响，其中利弊权衡，是整个公卫体系需要长期、并根据病毒特性变化动态算的一笔账。
而目前来看，常荣山认为，至少还有一种成本最低，最为便捷同时代价最小的方法，那就是戴好口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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