夏至未至
◎刘有平
夏至未至
天空被雨洗了两遍
就没有云，只剩下无尽的蓝
沿着中北路去青春书店
梧桐树高过两旁的老式楼房
路过花店，会有人在楼上拉小提琴
贩卖着属于谁的浪漫
我不买花也要进去看看
那里装着整个夏天，小女孩穿着碎花裙
收养流浪的小猫
听着西凉幡子的歌
从南到北，那悠扬的歌声
像是在等一场盛大的告别
我们互道一句
来日方长
只管向前走，学士服会替我们
划上句号
在没有毕业典礼的空旷的操场上
祁连山之夜
没有太多意外之喜
夏天从枝头的鸟鸣中盛开
抬头是云层舒缓地移向北方
停在祁连山下的羊群和牧羊人之上
四月少闲的村庄
稻草人顶着破旧的帽子衣服
有时候，鸟雀会停在它那两根木棍撑开的肩上
就像小时候的我，也是站在父亲的肩上
才有了飞出大山的念头
夕阳落在老人黝黑的额头上
风轻轻地吹，尝试缓解
他积攒了一生的疲惫
直到我看见那双明亮的眼睛
含着泪水
分不清是白内障还是十年前
在乡下一个及其平常的日子
他把妻子留在对面的山坡上
夜里，一颗充盈的水珠砸到枕头上
身体里的东西，就抽动一次
他也会动一动不能弯曲的手和脚
然后把往事抖落
一层一层地往祁连山上堆
寂静书
清水河消失了声音
羊群和牧羊人也消失在没有长草的土坡上
夕阳在抵达祁连山后 沉默了
河边洗衣服的那个女人
一直没有说话
我坐在山坡上
背着父亲几十亩的光阴
面对积满雨水的云块和落寞的村庄
欲说还休 欲说还休
寻秋书
在一堆枯叶中寻找
去年或者今年的秋
捡起一片
试着触摸，触摸秋天
在长满荒草的山中，寻找一朵花的温暖
像父亲粗糙的手掌上的温度
和紧闭着嘴巴的秋天，说不出
一些关于爱的词
去山里。找不同的树叶和石头
有去年的，今年的
却没有一片，一块是属于父亲
属于我
终于明白
不只时间，和一天天变老的父亲
还有面对满山秋色
我都无能为力
货郎儿
冬雪落进春天
还没着地便消融了，一干二净的
时间也被随口吃掉
村庄又开始忙碌
几只麻雀叫醒冬眠的河
北方的太阳被货郎儿挑起得更早了
从垭口到平原，从春天到冬天
货郎儿把四季换了一遍又一遍
矮矮的货箱把无话可说的童年潜藏
连同安静的炊烟
消失在故乡的年轮里。悄悄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