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渊阁大学士蒋德璟
西楼生
文安之研究
2020-06-14 09:10
文安之研究
2020年第21期
总第二十一期
文安之同人录·挚友篇
文渊阁大学士蒋德璟
文安之墓志铭文提及的“生平交最笃”者，有“蒋公德璟”。《明史》有传记，其历事天启、崇祯、福王、唐王，累官至户部尚书、文渊阁大学士。网载《明朝内阁首辅列表》即可见，“蒋德璟，1644年，崇祯十七年二月代，三月罢”。
蒋德璟（1593～1646），字中葆，号八公，又号若柳椰，福建泉州府福全人。福全古城地处今晋江市东南部的金井镇，是东南沿海重要的海防边城，在筑城之初，当地先辈即建朱子祠，设私塾，故在文明开化的明代，福全人在科举考试上出过不少人才，有“无姓不开科”之说。蒋氏入闽始祖为明开国授御守闽福全古城千户蒋旺，德璟的父亲蒋光彦是万历年间进士，官至江西副使，广东布政司参议，配享晋江文庙先贤祠，有武功政绩，因忤当事，弃职宦场，返乡归养。其父一生为官正直文武兼修，给了德璟很好的人文影响和文化熏陶，他和其弟德玮先后中进士，也都曾为国效力，赢得“父子进士”“兄弟进士”的美誉。
网载《福建泉州福全阁老蒋德璟年谱》（蒋国平撰）有载：“德璟幼习诗经，万历二十七年（1599）补弟子员，翌年以遗才首名封廪生，万历三十七年（1609）己酉科福建乡试中举。天启二年（1622）壬戌科会试中式二百五十九名，殿试二甲第六十九名进士，户部观政；六月选翰林院庶吉士；十二月闻报丁父忧。天启四年（1624）服阕。天启六年（1626）七月到京应试馆阁，次年八月授翰林院编修，同月登皇极侍班，九月提管诰敕。”
蒋德璟于天启二年中文震孟榜第二甲赐进士出身，馆选入翰林院为庶吉士，因丁父忧曾回家守制，天启四年才丧期满除服，回京再授编修时，同年检讨文安之业已不安其位请归，一来一往，二人在翰林院共事约摸二年时间。修史秉笔直书，蒋德璟为人亦秉公持正。他在会试《得道者多助》的论文中就开宗明义地指出：“国于天地，必有与立，未有去所助能立者。”在《仁远乎哉》的另一篇论文中又说道：“今问仁以何为体，谅不托寥廊为体也，则我是矣；今问仁从何而露，谅不从虚空而露也，则我之欲是矣。”步入宦场后，他也一贯履行自己的这些诺言，坚守为人的准绳，保持自己的人格。有稽可考，天启年间，“由于那时正当魏忠贤阉党权势显赫，蒋德璟因不愿依附魏忠贤，即与同科状元文震孟同时遭排斥，直到罢官。”要说文震孟，荣膺状元桂冠不到八个月就遭遇贬谪，他当年也未去贬所，而是径直回归故里。蒋德璟初入仕途即逢父亲去世而回家守制，所谓“排斥”当在天启年末。崇祯年间，“那个时候，刘宗周奏言以开谏诤之路，逆旨下狱，朝中辅臣力奏无效，蒋德璟援唐太宗优容魏征故事以请。皇上说:‘朕不及太宗才，若其闺门德行，朕亦不愿学。’德璟又言:‘太宗巧于取名。’上说:‘如何?’德璟言:‘人臣敢言，用之则名在人主，罪之则名在臣下。太宗本不喜魏征，所以曲加优容者 ，欲成其名耳。’”《明史》亦称道其“性鲠直，能用人，陈子壮、倪元璐、顾锡畴皆由他推荐，谓‘贤才不可不惜’”。或谓“陈子壮、倪元璐、顾锡畴、文安之等人也是在蒋德璟鼎力疏荐之下，才得到录用。”
《明史》本传一言以蔽之,“崇祯时，由侍读历迁少詹事，条奏救荒事宜。寻擢礼部右侍郎。”而从年谱可知，蒋德璟在崇祯继位后复起，“崇祯元年戊辰（1628）春会试同考官。四月升侍讲，直起居注，编纂六曹奏章，编修两朝实录，实训充召队记注官。”会试通常由礼部主持，每届会试，礼部尚书先期要向皇帝奏请，随后聘请考官。蒋德璟的《礼闱小记》就有云：“崇祯元年戊辰，礼部当会试，以考试官请。二月五日丁酉命下，大学士施公凤来、张公瑞图为考官。予叼与同考”“是日（即初五）午，仪部主事高公有闻以币至家，行二拜，即报谒，亦二拜。”
崇祯二年（1629）七月，蒋德璟出任淮安知府，崇祯四年（1631）冬回京，翌年正月升右春坊右中允，兼翰林院编修，充经筵讲官，再管诰敕。右中允系詹事府右春坊属官，官秩正六品，掌记注撰文之事；经筵为皇帝听讲书史之处，明时定制，侍读、侍讲学士等为翰林院职官的名称，因以实际进讲之官为经筵讲官，由翰林出身的大臣兼充。其中侍读学士系翰林院学士之一，官从五品，职在为皇帝及太子讲读经史，备顾问应对。文献有称“明代东宫制度废而不存，经筵日讲几乎成为儒臣接近皇帝，影响其行为、涵养其德性的唯一机会，自然受到特别的重视。”及至崇祯六年（1633），蒋德璟担任应天府乡试主考官，十二月转右谕德，兼侍讲。右谕德隶属詹事府右春坊，掌赞谕规谏太子，以翰林院官兼任，官从五品。翌年三月充殿试弥封官；六月扈从籍田，也就是随同天子出巡，陪祭先农；八月升右庶子兼侍读，掌司经局事；九月任武科会试主考官。左庶子隶属詹事府左春坊，官秩正四品，名义上是从事辅导太子工作，事实上只用备翰林官的升迁。司经局为掌经籍、典制的官署，也是隶属詹事府，为翰林官迁转之阶。由于母亲去世，按丧制，蒋德璟于崇祯八年（1635）四月丁母忧回乡。在守制中，他还被会推为阁臣人选。及至崇祯十一年（1638）四月，起左庶子掌左春坊事；翌年六月到京，七月题东宫讲读，官侍班，九月升詹事府少詹事，兼翰林院侍读学士，协理府事。少詹事佐詹事辅导太子并掌府务，官秩正四品。崇祯十三年（1640）四月升正詹事，充会典副总裁，兼教习馆员，十月陪推吏部右侍郎，十一月升礼部右侍郎，兼侍读学士。礼部右侍郎官秩正三品，与左侍郎同佐尚书掌礼部事务。
蒋德璟秉性耿直，敢于谏言，“每痛朝政日非，有心进行匡救，所奏檄内操核要典诸大政皆侃侃名言”。《明史》本传记其在任礼部侍郎后，“时议限民田。德璟言：‘民田不可夺，而足食莫如贵粟。北平、山、陕、江北诸处，宜听民开垦，及课种桑枣，修农田水利。府县官考满，以是为殿最。至常平义仓，岁输本色，依令甲行之足矣。”崇祯十四年（1641）春，督师辅臣杨嗣昌卒于军，上命九卿议罪。蒋德璟体恤民艰，以拯百姓为己行，先前上奏过利害关系，时又议曰：“嗣昌倡聚敛之议，加剿饷、练饷，致天下民穷财尽，胥为盗，又匿失事，饰首功，宜按仇鸾事，追正其罪。”由于君侧多小人，皇上并未采纳其建议。“崇祯十五年二月，耕耤礼成，请召还原任侍郎陈子壮、祭酒倪元璐等，帝皆录用。六月，廷推阁臣，首德璟。入对，言边臣须久任，蓟督半载更五人，事将益废弛。帝曰：‘不称当更。’对曰：‘与其更于后，曷若慎于初。’帝问：‘天变何由弭?’对曰：‘莫如拯百姓。近加辽饷千万，练饷七百万，民何以堪？祖制，三协止一督、一抚、一总兵，今增二督、三抚、六总兵，又设副将以下数十人，权不统一，何由制胜!’帝颔之。首辅周延儒尝荐德璟渊博，可备顾问，文体华赡，宜用之代言”，遂擢德璟及黄景昉、吴甡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同入直。延儒、甡各树门户，德璟无所比。性鲠直，黄道周召用，刘宗周免罪，德璟之力居多。开封久被围，自请驰督诸将战，优诏不允。”
《崇祯实录》有载：“崇祯十五年春……戊午，以礼部右侍郎蒋德璟、詹事黄景昉、兵部右侍郎吴甡并为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崇祯十六年春……丁巳，勒周延儒致仕。上曰：‘延儒佐理多年，朕不能尽其谋猷，皆朕之过！’仍赐赆，驰驿。延儒奏荐蔣德璟、吴甡。”《福建泉州福全阁老蒋德璟年谱》亦载：“崇祯十五年（1642）五月会推枚卜首名，六月廿一日任礼部尚书兼东阁大学士”；“崇祯十六年五月守叙城守劳加升太子少保，改户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荫一子入监读书给新衔，三代诰命。”就在这一年，善于理财治兵的蒋德璟“进《御览备边册》，凡九边十六镇新旧兵食之数，及屯、盐、民运、漕粮、马价悉志焉。已，进《诸边抚赏册》及《御览简明册》。帝深嘉之。诸边士马报户部者，浮兵部过半，耗粮居多，而屯田、盐引、民运，每镇至数十百万，一听之边臣。天津海道输蓟、辽岁米豆三百万，惟仓场督臣及天津抚臣出入，部中皆不稽核。德璟语部臣，合部运津运、各边民运、屯、盐，通为计画，饷额可足，而加派之饷可裁。因复条十事以责部臣，然卒不能尽厘也。一日召对，帝语及练兵。德璟曰：‘《会典》，高皇帝教练军士，一以弓弩刀枪行赏罚，此练军法。卫所总、小旗补役，以枪胜负为升降。凡武弁比试，必骑射精娴，方准袭替，此练将法。岂至今方设兵?’帝为悚然。又言：‘祖制，各边养军止屯、盐、民运三者，原无京运银。自正统时始有数万，迄万历末，亦止三百余万。今则辽饷、练饷并旧饷计二千余万，而兵反少于往时，耗蠹乃如此。’又言:‘文皇帝设京卫七十二，计军四十万。畿内八府，军二十八万。又有中部、大宁、山东、河南班军十六万。春秋入京操演，深得居重驭轻势。今皆虚冒。且自来征讨皆用卫所官军，嘉靖末，始募兵，遂置军不用。至加派日增，军民两困。愿宪章二祖，修复旧制。’帝是之，而不果行。”
崇祯十七年(1644)二月，清兵已经入关，“帝以贼势渐逼，令群臣会议”，蒋德璟复斥练饷殃民之咎，拟旨：“向来聚敛小人倡为练饷，致民穷祸结，误国良深。”帝不悦，诘曰：“聚敛小人谁也？”德璟不敢斥杨嗣昌，以中书舍人李待问对。帝曰：“朕非聚敛，但欲练兵耳。”德璟曰：“陛下岂肯聚敛。然既有旧饷五百万，新饷九百余万，复增练饷七百三十万，臣部实难辞责。且所练兵马安在？蓟督练四万五千，今止二万五千；保督练三万，今止二千五百；保镇练一万，今止二百；若山、永兵七万八千，蓟、密兵十万，昌平兵四万，宣大、山西及陕西三边各二十余万，一经抽练，原额兵马俱不问，并所抽亦未练，徒增饷七百余万，为民累耳。”帝曰：“今已并三饷为一，何必多言！”德璟曰：“户部虽并为一，州县追比，仍是三饷。”帝震怒，责以朋比。德璟力辩，诸辅臣为申救。作为阁臣的蒋德璟，因“练饷”之事与崇祯帝作了一番辩论后，以未能语达天听为憾，竟于是年三月二日“引罪去位”。给事中汪惟効、检讨傅鼎铨等交章乞留，他都不听。《崇祯实录》称之“三月，蒋德璟引疾求罢，帝优诏许之”。念及自己身为位重一时的阁臣，却未能挽大厦之将倾，蒋德璟出直去位后仍移寓外城。不久，当李自成逼近北京时，崇祯帝自缢煤山，蒋德璟则得以逃往南方，五月回至吴江。
弘光帝即位，召入阁，深为内疚的蒋德璟“自陈三罪，固辞不赴”。翌年（1645）南都被清军攻陷时，他仍在家乡福建。隆武帝在福州即位，他与同邑林欲楫、黄景昉、陈洪谧等同时被召。这次因为在家乡，他没有拒绝。“乙酉（1645）闰六月起用以原官佐理，仍加太子太保、吏部尚书，兼建极殿大学士。四疏控辞不受新衔，八月赴阕入直，十一月奉命修理建宁行宫。丙戌（1647）四月请督兵崇安，六月以皇储诞加太子少傅、武英殿大学士，荫一子中书，力辞，告病准假两月调理，依限共职仍加太子太保。八月抵家，九月清军陷福州，唐王败，德璟涕泣不食，九月十六日卒于福全家中。”史有称“唐王事败，而德璟适病笃，遂以是月卒”。
百度亦可知：蒋德璟博学强识几乎到惊人的程度。他不但熟悉历代典章，而且对于九边阨塞，河漕、屯盐、水利、历律、刑法等莫不深究，留给后世不少论著。除了著述《御览备边册》、《诸边抚赏册》、《御览简明册》等佐政书籍之外，还有《敬日堂集》10卷、《视草》10卷、《奏疏》10卷、《花砖小草》1卷、《使淮诗》1卷、《使益诗》1卷、《使还诗》1卷、《小赋集》1卷、《海北省视》2卷、《黄芽园诗》1卷、《石桃丙舍稿》2卷、《中兴一统镜》1卷、《榕坛十八答》1卷、《 经珠经 经》1卷及《悫书》、《诗文集》等。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