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安之研究
2020年第57期
总第五十七期
文安之同人录·弟子篇
文学家陈子龙
陈子龙（1608～1647），初名介，字卧子、懋中、人中，号大樽、海士、轶符等，南直隶松江华亭（今上海松江）人，明末官员、文学家。《明史》有传，百度有释：他是明末著名烈士与民族英雄，也是明末重要作家，诗歌成就较高，被公认为“明代最后一个大诗人”，也被后代众多著名词评家誉为“明代第一词人”。清同治版《宜昌府志》有载文安之“分校礼闱，所识拔如杨廷麟、陈子龙，皆一时名士”；宜昌府东湖县《文氏宗谱》亦有载文安之“门人遍海内，其直节死义者如杨公廷麟……陈公子龙等，皆磊落奇士，卓卓有名，当世其他不可数”。
陈家世代务农，子龙父亲陈所闻，以文学名江南，万历四十七年中进士，官至刑、工两部主事。子龙六岁入学，勤治经史，力攻章句。天启三年（1623）十六岁时举童子试，县试名居第二，府试也位居高等，但在院试中落选。时大批廷臣因为反对魏忠贤而被削职为民或逮捕狱死。陈父所闻告病在家，每阅邸报，扼腕叹息，教子剖析邪正，明辨是非。天启五年（1625），子龙先后与本郡夏允彝、徐孚远、周立勋、宋征璧以及苏州、嘉兴等府的一些文人学士结为好友，切磋学术，议论时务，后来大都成为明季江南党社运动的骨干分子。翌年（1626）补松江府学生员（俗称秀才）。崇祯元年（1628），弱冠之年的子龙与湖广宝庆府邵阳知县张轨端之女结为夫妻。次年考中秀才，拔为第一。是年，夏允彝、杜麟征在松江组织“几社”，最初入社者有周立勋、徐孚远、彭宾三人。史载“陈子龙甫弱冠，闻是举也，奋然来归。诸君子以年少讶之，乃其才学则已精通经史，落纸惊人，遂成六子之数”，世称“几社六子”。几社和其他文社一样，起初是通过以文会友，选择知己，学习制艺，后来随着政治形势的变化，逐渐演变成一股政治势力。随着几社声势的大振，子龙的名气亦因之日重，“问业者日进，户外屦满”。
崇祯三年（1630）秋，陈子龙在南京国子监乡试中举；次年又赴京师会试，“为省中某公所黜”，礼部尚书兼文渊阁大学士周延儒建议朝廷重新检阅被废黜考生试卷，朝廷同意，开始重审，陈子龙答卷受到考官文安之、倪元璐的赏识，然礼部尚书周延儒“欲置异等”，因陈子龙卷子存在涂抹，周尚书虑及政敌温体仁借机攻讦而放弃录取，陈子龙遂落第归里，从事古文词，又作书数万言，极论时政得失，本欲上奏朝廷，被当时松江名士陈继儒戒之而止。崇祯七年（1634）春，子龙再度上京应试，而此次主考的仍是内阁首辅温体仁，因其极度排斥复社，这年复社成员被录取人数急剧减少，陈子龙因之又落榜。受此重大打击，子龙几乎心灰意冷，回家闭门谢客，“专意于学问”，作古诗乐府百余章，接着又在松江南园读书写作，成《属玉堂集》《平露堂集》。崇祯十年(1637)，第三次公车北上，终于金榜题名，为丁丑科三甲进士。按惯例，会试中榜的贡士通常都能成为进士，得到贡士资格者就可以参加同年三月的殿试，而殿试概不黜落，仅仅确定名次先后。中了进士再参加馆试就是点翰林。未入翰林院者直接由吏部分派空缺之地为外吏。陈子龙选得广东惠州府司理，未抵任而闻继母亡，回家治丧。资料又显示，崇祯十年，其父亲陈所闻与朝官万燝一起检举揭发太监的罪行，而万燝竟遭杖刑死，在乡丁忧的陈所闻痛不欲生，忧愤而死。这年，仍为南少司成的文安之晋为“左春坊左庶子兼侍读掌司经局印”。
百度亦可知，此时，关外清军压力与关内饥民起义使得本已衰朽的明皇朝已危在旦夕，同时促使一批忧国忧民的知识分子对王阳明后学的空谈误国产生强烈的不满，大声疾呼“经世致用”，以改变残酷的社会现实，陈子龙就是其中的一位典型代表。崇祯十一年（1638）夏，陈子龙以“君子之学，贵于识时；时之所急，务之恐后”的紧迫感，与徐孚远、宋徵璧一起，取明朝名卿大臣“有涉世务、国政”之文等辑成《皇明经世文编》，凡五百零四卷，又补遗四卷。是书选文以明治乱、存异同、详军事、重经济为原则，内容十分丰富，包括政治、军事、赋役、财经、农田、水利、学校文化、典章制度等，并根据当时接触到的许多现实问题，对其中一些文章加作旁注，表达编者的政治主张。陈子龙等人编辑此书的动机和目的，是为了“上以备一代之典则，下以资后学之师法”，试图通过自己的努力，扭转“俗儒是古而非今，撷华而舍实”，不务实际的坏风气。“这部书的编辑出版，对当时的文风、学风是一个严重的挑战，对稍后黄宗羲、顾炎武等人讲求经世实用之学也起了先行的作用。”继后，陈子龙又整理徐光启的农学巨著《农政全书》。陈子龙向来敬佩徐光启的为人和学问，早年曾到北京拜访他，“问当世之务”。徐光启谢世后，陈子龙从其次孙徐尔爵处得《农书》草稿数十卷，日夜抄录。崇祯十二年（1639），“慨然以富国化民之本在是，遂删其繁芜，补其缺略”“大约删者十之三，增者十之二”，灿然成《农政全书》六十卷。编辑《皇明经世文编》和整理《农政全书》，是陈子龙一生中在经世实用方面两项最主要的贡献。此后，子龙曾一度“欲绝仕宦”，在家“广其宅，示无志四方也”；然而，面对农民大起义的燎原之势和清军的步步进逼，为挽救明朝国运，他最终还是放弃个人打算，于崇祯十三年（1640）六月出任浙江绍兴府司理，不久又兼代理诸暨知县。为官之期，由于辖区连年水患成灾，饥民蜂起，为了维护当地社会稳定，他刚柔并用，剿抚兼施，“一边力行保甲，设互首之法，申连坐之令，平定饥民暴动；一边亲司赈事，救济饥民，立粥厂，设药局，养老幼，医病疾，收死骨，救活十几万人。”崇祯十五年（1642）五月，在浙江巡抚董象恒节制下，子龙督抚标兵千余人到浙江遂昌县参加浙、赣、闽三省会剿，平定多年来活动在三省交界处的福建汀州人邱凌霄父子为首的山民暴动。崇祯十六年春，李自成起义军破承德，南京大震。陈子龙受董象恒委派负责筹划军备，在余杭等地筑关建台，整修城池，铸炮储硝，并督运军粮入南京。崇祯十七年初，陈子龙因招抚浙江东阳县诸生许都暴动有功，擢升兵科给事中。由于浙江巡按左光先不顾陈子龙的再三要求，违背当初许下只要许都投降就“当待以不死”的诺言，竟将率众出山投降的许都及部众六十余人杀死。陈子龙对此极为不满，又闻祖母病甚笃，便未赴任，于三月乞身归里。
甲申国变，陈子龙正准备北上时，却听到崇祯帝死讯。不久，福王朱由菘在南京监国，旋成立弘光政权。经黄道周推荐，陈子龙以兵科给事中在弘光朝廷任职。兵科给事中品秩七品，却是皇帝近侍职官，参与军事监察，可以直议国防要务。子龙在朝五十多天，上书三十多次，然弘光帝沉溺酒色，无心复国，只求偏安。子龙对朝政失望之极，同时又因直言触犯权臣马士英、阮大铖等人，受到排挤，遂借故辞职回乡，避地泖滨。仅仅八个月，弘光朝覆灭。
当是时，有旧友陈洪范已降清，派人招抚陈子龙和夏允彝，允彝抗辞答之，子龙避而不见；又有故明参将洪恩炳，对陈子龙“素执弟子礼”，亦降清，自称“安抚使”路过松江求见，陈子龙亦拒之门外。闰六月，江南各郡“竞起兵为恢复计”，组织义军掀起抗清复明运动，松江府籍的故明官员也在城内募兵抗清。陈子龙与徐孚远及陈湖义士集众千余人驻扎陈湖，伺机起兵；夏允彝致书联络吴淞副总兵吴志葵、参将鲁之玙率水师三千自吴淞入泖湖，总兵官黄蜚率船千艘、水师二万人由无锡到此会合。是月初十，陈子龙设明太祖像誓师起义，故明两广总督沈犹龙称总督兵部尚书，陈子龙称监军左给事中，军号“振武”。陈子龙所集义兵，虽有千余之众，但“饷无所办”，且多泖滨渔人，不知纪律，未尝作战，甚不堪用，故与吴志葵水师进攻苏州失败。总兵黄蜚不听陈子龙的劝阻，将二万水师移营黄浦江，因沿途水道狭隘，不利旋转，单行数十里，首尾不相应，仅支撑两月，亦被清军击败。八月三日，松江城陷，沈犹龙等皆阵亡。陈子龙在城西遇清兵，得逃脱，携家走昆山，继而避难青浦县金泽，最后隐姓埋名入嘉善县陶庄水月庵，托为禅僧，取名信衷，字瓢粟，号颍川明逸。
弘光元年（1645）六月，鲁王朱以海监国于绍兴。闰六月，唐王朱聿键称号于福州。鲁王命陈子龙为兵部尚书，节制七省军漕；唐王授其兵部左侍郎、左都御史。翌年（1646）春，鲁王命陈子龙“视师”浙江；五月，子龙监临吴易义师，见吴军纪不振,幕僚皆轻薄，就与吴断绝联系；同年秋，吴易兵败被杀，义军失败。此时的陈子龙因匡复大业不成，常自沈忧咤叹，至废寝兴，及闻浙东、福州失守，“志不欲生，孤筇单幞，混迹缁流”，并泣然曰：“茫茫天地将安之乎，惟有营葬大母归死先垄耳。”遂于七月归家，十一月殡葬祖母于广富林，又作长书《报夏考公书》焚夏允彝的墓前。永历二年（1647）初，子龙念生平知友如夏允彝辈一时零落殆尽，周立勋之死亦已数年，而丧未举，慨然曰：“我死，谁为了此事者。”遂捐地葬之，三月间会葬夏允彝，赋诗《会葬夏瑗公》二章，又作《寒食》《清明》二词，系其绝笔。是年四月，清提督吴胜兆（辽东人）随军至江南，因受排挤，便密谋策划反正，其部下戴之儁是陈子龙的旧识，私访陈子龙，请求陈子龙写信联络南明舟山守将黄斌卿率舟师为外应。子龙慨然应允，当即写信联系黄斌卿，参与义事。十六日，吴胜兆尚未举兵而事泄被捕，入狱穷治。清军告陈子龙与吴“共谋”，遣兵捕之。陈子龙逃往苏州，易姓李，改字大樽。当时清军江宁将军巴山、都御史陈锦和江宁巡抚土国宝阴谋乘吴胜兆之事，“尽除三吴知名之士”，而以陈子龙为首。五月初，五百清兵在苏松一带大肆搜捕五六日，最后在吴县逮捕到陈子龙。巴山等人进行审讯，子龙“植立不屈，神色不变”；陈锦问是什么官？子龙称“我崇祯朝兵科给事中也”；又问为何不剃发？答曰“吾惟留此发，以见先帝于地下也”；又问，凛然挺立拒不回答。乃执之舟中，令卒守之。五月十三日，子龙被押往南京，在途中经松江境内跨塘桥时，乘守者不备突然投水殉节。后清军还残暴地将其凌迟斩首，弃尸水中。次日，陈子龙门生王沄、轿夫吴酉等在毛竹港找到其遗体，具棺埋葬，年仅四十。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