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田单:凭一己之力为齐国续命的超级市场管理员

本文系时拾史事独家原创稿件,未经授权严禁转载

他本是齐国远支宗室,却只当了个临淄市场的管理员。就在人生难以奋发之时,一场因果报应似的战乱给了他雄起的机会。一个简单的办法,他就让人们看到了自己的不俗,然后就是逃难成功的他幸运地成为即墨城的主人,挑起了硬扛战国牛人乐毅的重担。乐毅的怀柔给了他喘息的机会,一个见怪不怪的反间计,便让乐毅先他一步逃入赵国避难。此后,他装神弄鬼,玩弄燕人于股掌之间,然后一场火牛冲阵的大戏精彩上演。之后,齐国变回了田氏的齐国,田单变成了空前绝后的大功臣。再之后,功高震主的他也步了乐毅的后尘,老哥俩在赵国不期而遇,一笑泯恩仇。他就是再造田齐的大功臣,齐安平君、赵都平君田单。

公元前672年,妫姓陈国发生了一桩人伦惨事,年老的陈宣公杵臼杀死了自己的太子御寇,理由是太子与大夫完交好,这让陈宣公感觉到他们似乎图谋不轨。

为什么会这样呢?因为大夫完是陈宣公二哥陈厉公跃的儿子,公元前705年完出生的时候,正好赶上周王室的太史路过陈国,陈厉公就让人给襁褓中的娃儿算了一卦。太史盛情难却,就摇头晃脑地卜算起来,是观卦之否卦,用句文言文说就是此子将来前途不可限量。不过他的功名须着落在姜姓之国,最好是齐国。

古人对此类迷信没有免疫力,陈宣公也一直很担心,完会不会把“观国之光”的好运着落在陈国呢?当然他最生气的还是完太贤明了,竟把自己的傻儿子忽悠残了,自己说什么都不肯听,这样下去还了得?于是,他竟然向儿子挥起了屠刀。

完得知太子惨死的消息后,知道陈国已无自己的容身之地了。他猛然想起周太史的那一卦,于是,就收拾好行李,带上从人一溜烟地跑到齐国避难。进入齐国后,按照当时的规矩,他被人称为陈完。

陈完赶上了好时候。当时的齐国正是桓公当政,为了谋求霸权,齐国收容了多位奇货可居的流浪公子。齐桓公早就听说过陈完的贤名,亲自召见后,觉得确实见面胜似闻名,就想给他个大官做做。哪知道陈完非常识趣地说:“我是个被故国嫌弃的人,能够被君侯收留,已是万分荣幸,可不敢想什么高官厚禄,只要当个工正就够了!”齐桓公听后,越发喜欢陈完,就让他当了工正,还把田这个地方赐给他当采邑。之后,陈完又变成了田完。

田完是齐国炙手可热的钻石王老五,齐国大夫懿仲有幸拔得头筹,将其招为女婿。同样,懿仲也给女儿女婿卜过一卦。卦辞上说“八世之后,莫之与京”,懿仲虽不明就里,但觉得过八代后没人比得上这话,听着就有盼头。

此后的事真如卦象所说,超级善于邀买人心的田完后人们,一代代地收拢民心,真的在第八代时上演了一出田氏代齐的大剧。

田氏代齐后的中国历史携风裹火似地进入了战国时代,动不动就灭国的群雄们再没有春秋时那么温柔。田氏的好运卡也仿佛到了该被收回的时候,心高气傲的齐闵王田地一不小心就到了身死国灭的危机关口,那些田家的嫡子嫡孙们跑得跑,死得死,没有一个出来救驾,幸好有一位市场管理员,刚好也姓田,绝对的五百年前是一家,毅然挑起救国大任,最终靠着一群发怒的火牛救赎了田地造下的罪孽。

笔者绕了这么个大圈子,就是希望读者大大能够明白,安平君田单空前绝后般的存亡继绝,真的有些仙。

善于改装化危为机

田单,妫姓,田氏,名单,生卒年不详,齐都临淄人,齐闵王田地的远房本家。拜田齐先祖齐相田恒(因避汉文帝刘恒的讳,这哥儿们也叫田常),是个广种广收的主儿。为了让自家田里多收三五斗,这货居然广纳后宫,然后让门客们自由出入负责播种,一下子就收获了七十余个假子。这些人后来被田常和其亲子田盘派到齐国各地当邑宰,将齐国的地盘吃得死死的。田完后人如此处心积虑地喧宾夺主,偌大的齐国很快就没有姜子牙后人嘛事了。只是如此一来,田氏族人的队伍虽空前扩大,却使得血统混乱,身价大跌,除了嫡氏外,其他的田氏族人只能是一蟹不如一蟹了。

笔者也不知田单是否田常的嫡脉,反正到了他这一代混得不咋地,胡子一大把了,还只是个市掾,也就是市场管理员,勉强算是基层公务员,而且还没有啥名声,与魏国那位虽然隐在民间却名动天下的侯嬴相比差远了。

要是搁平常,田单要想脱单都难,毕竟田地这货没有他家老祖田常那么浑不吝。然而,时势造英雄,属于田单的时代终于伴随着一场国破家亡的巨大不幸悄然降临了。

说起来,这事还得怪田地他爹齐宣王田辟彊,这位仁兄太想对得起自己的名字了,就趁燕国内乱派大将匡章打着救死扶伤的旗号去辟疆了。从此,燕国与齐国这对曾经难舍难分的好基友,却成了不死不休的老冤家。

燕昭王继位后,立志报仇,又是筑黄金台,又是用千里马,在乐毅等人的辅佐下时刻将报仇当作强国之本。齐宣王没赶上燕国的雷霆打击就挂了,留下野心与能力相当不匹配的齐闵王田地,被迫父债子偿。

田地这货对于燕国的扩军备战似乎并不敏感,有人说这是因为燕国的外交迷惑搞得好。笔者却认为,还是田地生于安乐,死于忧患。这货根本看不上燕国这个几百年如一日偏居边隅的国家,不仅不注意防范,还在别的方向上刻意找死,最终酿成了自己和国家的悲剧。

田地手里本来有好牌,从他爷爷开始,田齐国势看涨,他爹虽然未能实现吞燕的目的,但终归是带着侵略者的巨大收获回来的,至于田地本人,前期有孟尝君田文辅佐,在列国之中还是挺有人缘的,齐国的国力也得到大幅提升。

随着齐国国势蒸蒸日上,王权与相权的矛盾日益激化,田地与堂兄的矛盾无法调和,最终孟尝君只能出国做寓公。没了掣肘的堂兄,田地同学彻底放飞自我,想干什么就干什么,想打谁就打谁。

公元前286年,当齐闵王灭了桀宋后,不讲江湖道义吃独食,虽使齐国国力大增,却让其余六雄极其不爽,准备组团好好教训一下齐国。

由于燕国与齐国结下的梁子最深,本着现世报的天道原则,由燕国跳出来担当大哥,燕将乐毅受命统帅五国联军,于公元前284年发动伐齐之战。至于楚国,因为最近有点虚,所以屯兵淮南观望成败。

乐毅伐齐的故事笔者此前介绍过,这里就不再复述了,有好奇的读者大大请自行查看往期。

当乐毅在济西大战中一举击败齐军主力的消息传到临淄后,举城震恐。三代齐王南征北战、东挡西杀积攒下来的大国尊严瞬间化为乌有,满城士庶皆被传说中的燕人吓得不知如何是好?齐人受稷下学宫的夫子们教化多年,在伐燕时都没做过多少善事,如何指望僻处戎狄的燕人化身文明之师呢?对于绝大部分的齐人来说,当务之急就是赶紧逃出摩肩接踵、挥汗如雨的临淄城,有多远逃多远,免得成为齐人的刀下之鬼。

在这些准备逃难的齐人中,市掾田单突然变得格外抢眼。就在众人急着打包备车之际,田单却蹲下身来,细心地指点家人,用当时弥足珍贵的铁皮紧紧包裹住车轴的轴头。

邻居虽然知道田单平日里有些见识,但这都什么时候了,哪还有功夫拾掇马车?就劝田单赶紧装车逃命要紧,千万别浪费时间了,田单闻言一笑置之道:“你们哪里知道,我这么做就是为了更好地逃命啊!”邻人见状,只得自顾自地先走为上。

看到家人包好铁皮,田单这才扬起马鞭,驾着自家马车一溜烟地向远方跑去。没跑出去多远,田单和家人的几辆马车就与逃难的人潮挤到一起。

作为当时华夏世界最富庶的城市,临淄城中的有车一族比比皆是。这在平时是让六国羡慕嫉妒恨的,可是到了大家一起逃命的时候就惨了。具体惨到何种程度,大家不妨脑补一下晚高峰时首都四环以内的堵车盛况。甚至还不如首堵,毕竟晚高峰时大家还守秩序,现在大家都急着逃命,哪里还讲那么多君子风范。如此一来,各种车辆不免发生猛烈碰撞,而处在车辆最外侧的车轴轴头无疑是最容易撞到一起的。那些轴头在高速移动之际相撞,后果可想而知,当场就有一辆辆马车悲剧般地散了架子。车上的人平沙落雁,摔得鼻青脸肿、骨断筋折还是小事,一旦没了代步工具,两条腿自然跑得过四条腿,纷纷被随后掩杀的燕军轻骑抓个正着,他们的财富瞬间变成了燕国的战利品。

与这些逃难不成反被抓的临淄人不同,田单和家人的车轴轴头由于包裹着铁皮,格外耐撞,一路狂奔,很快把其他临淄老乡远远地甩在了后边。这种“不求跑过追兵,只求跑过同伴”的做法虽然有些卑劣,但在乱世求生之际,却也是不得已而为之的救命妙招。

田单和家人利用几块铁皮逃出升天,一路狂奔进入尚未被战火波及的齐国大城即墨。随后,田单虎口脱险的故事不知怎的,竟被即墨人传开了,在经过喜作谐语的齐人一番脑补后,田单原本平淡无奇的人生就此开挂。

坚守即墨以待天时

位于胶东半岛的即墨城(在今山东青岛即墨区),一直是齐国境内与临淄并美的大邑,城内物资充裕、人口众多,而且因当地多山地丘陵,易于防守,简直是一块天造地设的反攻福地。即墨大夫是位敢战的将军,可惜运气极差,在齐军随后展开的攻城战中没活过一集就挂了,从而给田单的脱颖而出来了一次神交接。

由于此前难得的时间差,即墨城中都在盛传田单是位奇人,居然在逃跑之际都有奇思妙想,绝对是位明白人。最关键的是人家乃田氏一族,虽然与田地先生离着有点远,但终归是八竿子打得着的实在亲戚。于是,城中军民一合计,就推举田单为守城大夫。在大家心中还有一个念头,那就是实在打不赢,再让他想个妙招逃跑呗。

田单对于曾经的强齐如此不堪一击,内心是极不服气的,见大家如此看重自己,也不拒绝,立刻临危受命,将即墨城的安危与齐国的未来一并挑在肩上。

田单利用两军相持的时机,集结起七千余精锐士卒,让他们死守城中要隘。同时,召集预备役及时增加或修缮堡垒,巩固城防,将敌人的进攻死角彻底掐断。为了更好地激励士气,他从不以城守自居,而是以身作则,时刻与军民同甘共苦,用司马光老爷子的话就是“坐则织蒉,立则仗锸”,完全是战国版的南泥湾精神。他不仅严格要求自己,还把妻妾与族人都编入行伍,将家中的余粮都拿出来散给士卒。如此一来,即墨军民和各地逃难至此的百姓都将田单视为自己人,一心一意地跟着田大夫誓死捍卫齐国最后的尊严。

一路顺风顺水的乐毅在即墨城下打出了自己一生最大的寂寞,望着依山而筑的坚城,面对誓死如归的齐人,这位同样让诸葛大仙敬佩不已的燕军统帅决定放下屠刀,攻心为上。乐毅的策略其实是很有成效的,一些对田氏本就心生怨怼的齐人受不了乐毅的温柔一刀,开始寻求与宿敌的和平共处之道,只有即墨和莒城仍在风中伫立。

敌变我变。既然乐毅改用软刀子磨人,田单也不能咬牙硬上。田单见齐人放松了对即墨城的封锁,一面极力稳定内部,加强巡防,避免敌人偷袭;一面命人潜入蓟城(在今北京),大肆造谣,说乐毅明为攻齐,实欲邀买人心,在为自己据齐称王做准备。切,许你乐毅讲政治,就得让我田单玩阴的。

乐毅的策略如果与燕昭王仙福共享的话,田单也许真就没戏了。可惜,迷恋方术的燕昭王却没能让自己再活五百年。公元前279年,燕昭王带着一抹大仇得报的微笑去见先祖召公于地下了,临走前不放心地把未竞事业交给了少不更事的燕惠王。相信坚持就有希望的田单,终于迎来了不期而至的翻盘机会。

此前,田单派去的间谍忽悠燕昭王时如同撞上了铁板,可忽悠燕惠王时却如同遇上了知音。在燕惠王的眼中,只有燕国轻取齐国,根本不懂得父亲一辈报仇的万般不易。从小在蜜罐中长大的他,平时最看不惯乐毅一副大神在在、智珠在握的样子,认为那纯属抢戏,要是由自己指挥燕军,一定会比乐毅做得更好。因此,燕惠王上位没多久,就派自己的心腹将军骑劫前去传召乐毅。乐毅知道自己和燕惠王有过节,担心回到蓟城凶多吉少,立刻打马奔向赵国寻求庇护了。

骑劫见状,立刻接掌了兵权。那些追随乐毅多年的燕军将士虽然看不起这个空降领导,但乐毅已走,他们失去了主心骨,也只能随营听令,不过心中却满是不愤。骑劫也不掂量一下自己的成色,一朝大权在手,就开始随意更改乐毅的军令,急火火地准备建立全取齐国的不世之功。听说一位此前名不见经传的二杆子兼楞头青替代了老谋深算且深孚重望的乐毅,田单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智计百出火牛建功

面对敌强我弱的局势,田单决定出奇制胜。由于乐毅此前实行了数年的怀柔政策,齐国军民或多或少地转变了对燕军的看法,甚至就连即墨城中也有不少人说燕军是王师。这个苗头如果不按住的话,到时候还没决战自己就萎了。为了扭转局面,田单决定一面装神弄鬼,一面假手于敌,彻底凝聚起即墨人的哀兵死战之心。

田单首先命令城中百姓开饭前在庭院中摆上饭菜献祭祖先。由于战乱不休,即墨城内外的飞鸟觅食不易,闻见饭菜的香味,便成群结对地飞在空中,一时间竟然遮天蔽日。一些猛禽禁不住诱惑,甚至扑向供桌,拼命啄食祭品。对此,田单站在城中高处大声忽悠:“这一定齐国的列祖列宗,请神人下界来指导我们怎么战胜强敌了。”也不知道他口中的列祖列宗是姓姜还是姓妫?

见众人一脸懵逼的样子,田单继续语不惊人死不休地说:“尔等稍安勿躁,神人马上就会现身!”这时,有一个机灵的士兵突然走近田单,颇为神秘地低声道:“我是巫祝的后人,可以当众人的‘老师’吗?”田单瞅了一眼,心说:“这货看着就机灵,而且家学渊源,我看行!”于是,他就把士兵请到上座,然后像个小学生似地向他请教。士兵担心演砸了,田单却低声示意道:“你只要端足架子别说漏嘴,万事由我操持即可!”于是,田单对这个凭空造出来的“神师”早请示晚汇报,恭敬得不要不要的,而且每次下达命令,都会说是神师的旨意。城中众人虽然不明就里,但觉得如有神助总比没有强,慢慢地也接受了现实,既然祖宗不让自己灭亡,那就继续死守好了,随之他们执行田单命令时也更加坚决果断了。

唱完造神大戏后,田单又使出一记缺德带冒烟的阴招。他偷偷派人忽悠城外的燕军说:“齐国人的鼻子长得最帅了,平常宝贝得不行,一旦你们将齐军俘虏变成没鼻子的闷葫芦,齐国人必然兵无战意,即墨一定会不攻自破。”骑劫这货一听,觉得这种恶作剧似的行为艺术最能抓人眼球,说不定就会助自己早建大功,于是,他将齐军俘虏一字排开地押至即墨城下,然后不施麻药就郑重其事地为他们做了一次惨不忍睹的集体割鼻术。

听着城外袍泽声嘶力竭的痛呼,即墨军民忍不住摸了摸自己硬硬地还在的鼻子,然后愤怒地望向城外那些放肆狂笑的燕军。他们可不想成为下一个被割掉鼻子,说话漏风,下雨漏水的破相残废。要知道当年的公子虔为了不受劓刑,就差给商鞅跪了。那种伤痛加耻辱的折磨绝对不是人可以轻易承受的。此时的齐军无不下定决心,毋宁死,决不降。

田单见燕军暴行激起了即墨军民的决死之心,觉得仍不够劲。他又派人继续忽悠:“即墨军民的祖坟都在城外,只要你们挖坟掘墓,辱及先人,他们一定会因痛心而失去战力的!”骑劫这个二货一听有理,就比曹阿瞒提前四百年任命了一位摸金校尉,让他带着人把城外的齐人祖坟掘了个遍,然后扒出尸体,在城下一一焚化,那场景简直如同后世的米国丧尸大片。看着在大火中化为灰烬的祖先遗体,即墨军民无不热泪横流,他们咬牙切齿地找到田单,请求让他们出城与敌死战。看到自己亲手导演的这一幕惨剧,田单知道决战的时候马上就要到了。

田单一面命人收集城中的健壮公牛千头,把它们集中起来进行训练,彻底激发它们的野性;一面继续迷惑轻而无备的敌将骑劫。

田单命精壮的齐军甲士除了训练外,都隐伏于城内的军营之中,不得随意外出。平时只让一些老弱士卒和妇女登城值守,给敌人造成即墨城中兵力不足的假象。同时,他又让即墨城中的几位富商潜入敌营,用重金贿赂骑劫等燕将,谎称城中已无战意,只待统一思想后就开城投降。这些做戏做全套的狡猾商人还请求燕将保全自己的妻小。一连串的组合拳打下来,已经围城三年有余的燕将,也由不得不信齐军必降的鬼话。在没有了乐毅的智慧和统帅后,燕军将士只想着早日得胜归乡,立功受奖,哪里还有什么昂扬战意?

听说燕军连哨探都懒得派的消息后,田单立刻将完成诸项训练科目的公牛来了个凌晨紧急集合。此时的公牛们身披五彩龙纹外衣,角缚利刃,尾扎浸满油脂的干芦苇,雄纠纠气昂昂地站在早已挖好的出城通道附近。随着田单一声令下,隐秘的通道门被尽数打开,这群瞪着牛眼的大家伙们鱼贯走出通道,悄没声地接近齐军大营。在进入攻击位置后,跟在公牛后面的燕军驯牛师们上前点燃芦苇,在一阵噼里啪啦的响声过后,迅速蹿起的火苗照亮了黎明前的黑夜,也让公牛们负痛难当,不要命似地冲向齐军大营。

顷刻之间,万蹄腾踏,大地都随之振动起来。几个睡梦中的齐军哨兵听到如同雷鸣一般的响声,刚要睁开惺忪睡眼,就被一群狂怒的五彩神牛撞倒在地,然后又被踏上数不清的牛脚,从此永世不得翻身。齐军的营寨很快就被火牛冲得七零八落,营中的士兵很多还在睡梦中就被踩成肉泥,或烧成黑炭。侥幸躲过牛祸的齐军很快又迎来了燕军精锐的绝死攻击,这些满腔仇恨的齐军不停地挥舞着手中兵器,无情地收割着齐军的人头。那位小人得志的骑劫将军很快就为他的轻率无备付出了生命代价。

在即墨齐军牛人合一战术的狂暴打击下,失去主帅的燕军彻底没了斗志,不要命似地向燕齐边境飞奔。齐军在田单的指挥下,乘胜追击。那些本来已被初步感化的齐国城市,见到燕军大败,也迅速改旗易帜,加入了痛打落水狗的行列。田单的大军如同滚雪团似地杀向燕齐边境,一路上,齐国丢失的七十余城尽数光复。田单挽狂澜于即倒,扶大厦之将倾,由此写就了一个存亡继绝的不世传奇。

功高震主辗转异国

齐境光复后,田单并没有自己居功称王,而是派人迎回落难民间的齐闵王太子田法章,由他继承王位,是为齐襄王。对此,有人说田单高风亮节,有人说他傻叉冒烟。笔者认为,田单其实是个明白人,知道自己虽然功大,但名望严重不足,一旦上位,恐怕会遭到齐国各方势力的嫉恨,势必会引发严重内乱,到时候齐国难免重新成为列强瓜分的对象。说不定,燕国也会卷土重来。

齐襄王对田单非常感激,封他为安平君。经历过苦难的齐襄王最初与田单君臣和谐,共同恢复被列强蹂躏过的齐国,取得了卓有成效的成果。然而,在齐襄王坐稳王座后,他却担心起功高震主的田单来,特别是聚拢在齐襄王身边的一些人,为了从田单手里分权,也不断挑事,让齐襄王越发不淡定了。

偏偏在此时,田单也做了一件让齐襄王猜忌的事。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夜,田单忙完政务后正要乘车回家,天上却突然下起大雪来。田单车队经过淄河边,突然见到一个蜷缩在雪地上的老者。田单命人紧急停车,然后走下车,来到老者身旁,一探鼻息,发现老者尚有呼吸,就解下裘衣,为其披上,然后命人将老者带回家中悉心照料,最终老者得救了。这本是一件学习雷锋好榜样的感人事迹,如果搁在老百姓头上,一定会上今日头条,受到万人景仰的。事实确实如此,以前人们只知道安平君打仗厉害,没想到还有一颗仁民爱物的博爱之心,这让齐国军民对他的敬仰简直如滔滔淄水不可断绝。有好事者干脆把临淄城东淄河岸边的一处地方称作“田单解裘处”。

事情发展到此还是一切皆好,只是这则头条在被宫中那位知道后就变味了。正拿着放大镜找安平君麻烦的齐襄王立刻马上认为,这是安平君的邀买人心之举,要不然怎么会那么巧就在下班路上遇到老者?救人的时候天已然很黑,又怎会有人关注到?救人成功后又是谁在广而告之?说不定,这一切都是安平君的算计呢?

多疑猜忌是君王的天性,何况是靠“施舍”上位的齐襄王。这里的施舍有两层意思:一是田单对齐襄王王位失而复得的施舍;二是田齐先祖对百姓大斗出小斗进的施舍。于是,齐襄王决定要想办法抑制安平君。这时,一个宫廷穿珠人幸运地闯进了这场君臣间的龙争虎斗之中。笔者也不知道穿珠人属于七十二行的哪一行,只知道他能够为齐襄王出主意,足见齐襄王这货也不简单,毕竟是受过苦的,不像他爹那么高高在上,听不得下人的话。

穿珠人说:“大王若因此事责备安平君,即便证据确凿也没用。不如换个思路,安平君能施恩于民,大王就不能施恩于民吗?这可是大王的家传绝学啊!而且大王还可以说这是您让安平君做的。”齐襄王大喜,立刻打开经过几年恢复略略鼓起的荷巴,当起了人见人爱的散财童子。这样一来的效果那是杠杠的,百姓开始风传:“原来田单关心百姓,都是大王教导得好啊!”

齐襄王荷巴大出血,以四两拨千金之势重新赢得了民望,也让田单暂时躲过了一劫。可是随着齐襄王身边势力越来越大,有九个宠臣结伙对齐襄王咬耳朵:“以前燕伐齐的时候,楚王曾派将军帮助齐国,现在应该派人去感谢楚王!”他们联名推荐貂勃出使楚国。

众所周知,乐毅伐齐时的楚国不仅没干好事,楚将淖齿还把田地先生做掉了,让他有幸成为死得最奇葩的君王之一。这哪里是有恩啊,分明是有仇才对,可是九大宠臣非要颠倒黑白,由不得齐襄王不听。

貂勃到了楚国,心中有鬼的楚王为了讨好齐国,极尽热情地款待貂勃,几个月过去了也不让他回家。消息传到齐国,九宠立刻找到齐襄王说:“貂勃是安平君推荐给您的,如今他仗着安平君的权势,在楚国吃喝玩乐,根本不把外交事务放在眼里,这可是政治斗争新动向啊!”九人异口同声,让齐襄王很是上头,登时叫道:“叫田单来!”田单知道了九宠的事,知道这回齐襄王准是要借貂勃的事清算自己,立刻免冠赤足、袒胸露背地步行入宫请罪。齐襄王见状反倒不好办了,只好说:“卿无罪,只是你守你的臣礼,我守我的君礼就行了!”不过,两人的梁子还是越结越深。

貂勃终于从楚国回来了,他听说了此事后,知道不妙,不过却并未慌张,而是坦然进宫缴令。齐王看到貂勃,不禁又想起前事,再次吩咐“叫田单来”!

听了这话,貂勃立刻离座叩头道:“周文王得吕尚尊为太公,齐桓公得管夷吾尊为仲父,独王得安平君呼作‘田单’,怎么会如此轻慢功臣呢?莫非大王比周文齐桓还要高明吗?大王难道忘记了先王之时,齐地尽失,只有安平君率七千之众坚守危城以复国的旧事了吗?大王如今这么做,就不怕齐国军民寒心吗?”听着貂勃的一连数问,齐襄王颇为尴尬,竟不知如何作答。

之后,貂勃建议齐襄王诛杀九宠以安百姓,还以夜邑(在今山东掖县)万户增封安平君。

这一回合表面上看是田单取胜了,但面对威权日盛猜忌日甚的君王,光靠吃老本的田单何以自处?为了再立新功,田单决定进攻狄城(在今山东高青东南),结果打了三个多月都没攻克。对此,田单颇为不服地请教齐国大贤鲁仲连:“某当年以即墨之卒复万乘之齐,为何如今却攻不下小小的狄城?”鲁仲连道:“SO EASY!当年君侯与士卒同甘共苦,士卒无不奋臂死战。而今君侯养尊处优,士卒哪个肯为之卖命?”一席话让田单茅塞顿开,于是,他便站到城上矢石能够打到的地方,亲自为攻城士兵击鼓。齐军将士见那个率领自己创造奇迹的主将又回来了,立刻精神振奋,不要命地冲向狄城城头,很快就将其攻克。

就在田单被不断猜忌的时候,赵国向齐国伸出了橄榄枝。赵王表示愿意用三座大城外加一些小镇共计五十七处城邑换取田单入赵为将。齐襄王立刻顺水推舟地答应下来,田单觉得这也是个脱离是非之地的机会,于是他进入赵国,被封为都平君。可惜入赵后的田单只为赵国攻取了燕国的三座小城,实在有些得不偿失。对此,赵国的马服君赵奢(赵括老爹)看得透彻,田单毕竟是齐人,身上留着田氏的血,伐燕强赵必将不利于齐,所以他绝对不会和燕国死磕的,换作是自己也一样。

可惜,赵王就是看田单好,还让他做了赵国相国。此后,齐人田单不仅与赵奢争论过统兵多寡的军事问题,还和已是赵国望诸君的乐毅一笑泯恩仇。就在如此吊诡的生活中,这位战国奇人走过了自己辉煌的后半生。

最终,田单客死赵国,尸体被运回齐国安葬,墓碑上写着“齐相田单之墓”。可惜后来这块民国期间复立的石碑佚失了,只剩下上世纪八十年代重立的“田单墓”石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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